补习班

“赶不上了赶不上了!”我着急地从学校跑出来。

“哎!我骑车送你吧,不然蓝虹桥路口那块红灯你20分钟也过不去啊!”胡雪从后面赶上来冲我喊着。

初一进了学校,我和胡雪就是同桌,从见面的第一刻我们就用眼神建立了统一战线,女生的气场来的就是这么快,毕竟我俩都是很飒的女孩子。

“好!”我一下子跳上了胡雪的自行车。胡雪的骑车技术那可真是精湛,嘶溜嘶溜穿梭于每一个街道、胡同和密集的人群,每次我都严格控制腿的位置,抱紧胡雪两尺的腰,整个身子都贴在她的后背上,每个拐弯都要喊一句“慢慢慢慢点!”胡雪总会嘲笑我胆子小。

“到了,下去吧!”

“谢了,请你吃冰棍儿!”

“哎赶紧走吧,废话真多!”然后胡雪嘶溜一下就消失了,我呢,飞奔进一个小区,走进一个学校,踏入教室。

“呼,还差两分钟!”这里是我的补习班,我妈给我报了一个每周二和周四晚上5点到6点半的物理补习,这我是第一次来上这个课。

后来云杉和我说,当我踏入这个教室的瞬间,他的目光就无法从我身上离开了。我问为什么,他说了三点:

1. 黑的发亮,但是太好看;

2. 不看人也不理人,就那个劲儿吧,气质;

3. 有一次课,物理老师说计算一下这个题,忽略摩擦力,但你一定要和物理老师争辩,为什么要忽略摩擦力,摩擦力会很难过的。

我听了之后笑得肚子疼,使劲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说“怎么会有我这么蠢的人,我也太轴了。”云杉摸摸我的头说“你现在也这样。”

“那我要改吗,会不会太固执。”

“不用改,改了就不是你了,我喜欢。”

我径直走到了一个空位子上坐了下来,放下书包拿出了笔记本和一支笔,从兜里掏出了某哈糖剥了一颗放在了嘴里。这时候我觉得旁边有人看我,我向左看了看,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子看着我,我问他“你吃么?”他说“好啊。”我就拿了一块给他。

这是我和云杉这辈子第一次说话,相识在一个课外班,但这次说话很久之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确实不爱说话。下课之后我在车站坐129路公交,再倒340公交回到家,公交车上陪伴我的只是耳机里的音乐。那时候还是U盘MP3,通过一个小腰杆去切换歌曲,+-按键调声音大小,我的MP3里充满了钢琴曲和很丧的歌,上学路上听、下学路上听、体育课上自由活动听、课间听,那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我带上耳机听不到别人说话,我就可以装作没听见顺理成章地软拒绝参与任何话题。

胡雪和我说过最多次数的话就是“你耳机声吵着我了”,直到18年后的今天她都逢人感叹为什么我耳朵还没聋,我确实是听力和视觉都不太好使,因此现在我的同事们还给我起了一个亲切的外号叫做“小龙虾”,简直是又聋又瞎。我很喜欢这个外号,因为又给了我合理的理由远离社交,因为我耳朵容易打岔,眼睛看不太清。

但是老天真的很公平,因为我的嗅觉和味觉都很好。

时间过得好快,冬天到了。课外班下课再磨蹭一会儿,找老师答答疑,天转眼就黑了下来。一次我在车站莫名看到了一个人影,晃了一下就消失了,我虽然胆子还蛮大的,但是一个12岁的小姑娘还是会害怕,我抱紧胸口的书一动也不敢动,盼着129路公交车能快一点来,上车了就有司机叔叔保护我了。还好,129路公交的车灯跃入了我的视线,我三下五除二抢到了第一个上车的名额,然后走到了车的最后方,最后一排的左边座位是我坐所有公交车的首选座位,坐下了之后我圆圆的小眼睛就在注视着前方,仿佛想一个个观察、排除刚刚的黑影是谁。

然后我看到了云杉上车了,走到了后排,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上···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我有些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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