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卖菜的老头儿

一向晴朗的天气骤然变冷，冷风冷雨飘落在深秋时节，让人感觉到了寒意。

平时热闹的街道因为这大一阵小一阵的雨也寂静许多。七十多岁的李爹推着他那辆自己动手制作的二轮车在街上蹒跚前行。

二轮车的两个轮胎是一个木圆咕噜盘外面钉了一块轮胎皮，架子是几块木板子钉的，制工粗糙，也不知他是如何拼成一辆可以转动的架子车的。

他的二轮车架子上是几把发育不良的萝卜青菜，几根瘦不拉几的山药，还有几袋大小不一的芋头，和一袋长得像他手上的纹路一样深的红薯。

每一样蔬菜都不出众，可是他每天风雨无阻地推着这些地里种出来的他认为可以换钱的绿色蔬菜沿街叫卖。

他一大早就出来了，常常要卖到下午三四点钟才将这些卖相不好的小菜推销出去。而且还是几个老主顾生出怜悯之心，勉强将这些蔬菜买下来。

曾有人笑他家的菜和他的人一样老，他也不气不恼，花白的山羊胡须朝上翘起还有几分俏皮。

曾经有两次，他将二轮车停在菜市场门口摆摊，这儿人流量大，过往的顾客也有外地人，对他的菜并不挑三拣四，销售得快一点。可是那个被政府请来维持市场秩序的老屠户，俗称“地头蛇”的也七十岁了的老头儿骑一辆摩托车，停在他的二轮车旁，义正言辞地喝叱他不该在此摆摊。

李爹几十岁的人了，被人当众一顿喝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了一句，“只晓得杀家麻雀！”

尽管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地头蛇”听到了，一贯飞扬跋扈的他怒火中烧，冲到李爹身边将他二轮车上的几把小菜掀翻了，还骂骂咧咧的冷眼盯着他看。李爹气得脸涨得通红，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还是旁边看热闹的年青人将他那几把小菜捡拾走来，劝他快走，他也自知斗不赢有政府撑腰的人。

其实大家都清楚“地头蛇”，就是这样一个逢恶就怕，逢善就欺之人。那些当街摆摊卖肉的屠户他一般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些被他追来赶去的弱势群体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在心里咒骂他祸害一千年。

自那次被掀了菜摊之后，李爹不再在市场门口摆摊卖菜了。推着那个吱吱作响的架子车上街下街叫卖着。

每天中午时分，大家都吃罢了午饭，他会走进我们这几个常到他二轮车上买菜的熟人这里，问“有开水吗？”

开始以为他口渴了，泡了一杯茶给他喝，他却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方便面来，要帮他泡开了吃。原来还没有吃午饭。

看见他对自己如此抠门，不禁劝他都七十多岁了，还能活多久，赚了钱还是要舍得用，这样省着难道将来带到地底下去吗！

他就摇头叹息说，命苦啊，有儿有女却都靠不住，自己一天不做就没有用的，大女儿嫁得远，条件又不好，还体弱多病，也五十多岁了，一年到头难得回来探望他们老两口。唯一的儿子倒是在身边，却又娶了一个强势的老婆，老婆的话就是圣旨，对他们老两口和一个外人差不多。

“哎，这都是命啊！”老头儿长叹一声。

幸亏这个老头儿身子骨还硬朗，自己还能挣个油盐钱，加上老两口有政府的养老补贴，生活还不成问题。问及他的老伴身体状况如何？他欣慰地笑说“她身体比我好，还能上山寻蘑菇呢。”

怪不得常见他的二轮车上有蘑菇卖。这样自立坚强的老年人还是令人钦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