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

       立冬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了。我国民间有寒衣节送寒衣的习惯,就是在农历十月初一这一天,在逝去的亲人坟前,或者在十字路口(主要是各种原因不能回家的人),摆上供品:除了香烛、纸钱、果品等一般供品外,必不可少的供物是纸做的“棉衣”,人们把棉衣焚化给逝去的亲人,叫“送寒衣”,表达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和感恩。

       我周六回家主要的任务是给父亲母亲上坟,回家打理一下无人居住的老屋,清理河边地里没有收获的菜蔬。

        院子里的葡萄树,前年已经挂果,果实特别香甜,去年因为没有照顾好,今年只有绿叶没有结果,趁着霜冻还没有到来,把葡萄的藤蔓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院子里的核桃树、苹果树、杜仲树、香椿树已经长大,还有父亲种下的樱桃树……除了收过的辣椒、西红柿,那一方韭菜园永远保留,那是母亲给我留下的念想。母亲爱吃饺子,我每次回家,母亲都要包韭菜饺子给我吃,或者是韭菜豆腐,或者是韭菜鸡蛋,或者是纯韭菜,我跟母亲学习包饺子,形状如月亮,饺子的棱上有拧花,而且从来不破口。

        我最爱吃母亲做的刀嫠面,不像现在的嫠面还要用擀面杖压着,我们家过去七口人,用的是大案板大铁锅,母亲站在大案前面,先用擀面杖擀好了一张一米见方的大面饼,把面饼腾空提起又放下,对折起来,用左手轻压面片,右手持大刀直接从下往上划过去,就像武侠电影里的大侠一剑封喉,就像拉面师拉出来的面条一样,像挂面一样的粗细,一根根面整齐一致。我小时候是娇生惯养,吃饭特别挑剔,韭叶面不吃,菱形面片不吃,只吃细面,而且只爱吃母亲做的面,后来只有我三姐做的面能够达到我的要求。2013年清明回家,母亲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但是,见我回来了,母亲硬撑着从炕上下来,给我做了一顿刀嫠面,这是母亲给我做的最后一次刀嫠面,我当时让母亲吃,她说她不想吃饭,我当时也没有想到母亲病情那么严重。2013年的6月,我正在市一中带高三毕业班,母亲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医生已经不再用什么药,我看着母亲很着急也没有办法,母亲却还在安慰我:你已经四十多了,人家孩子几岁离开娘,也不是一样长大了。母亲对自己看得很开、很淡,却对儿子还是放心不下。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树叶已经凋零,光光的树干依然整齐、笔直地站立在那里,河水不大,却十分的清澈,清脆的水声更衬托出山村的清净与安宁。地里的白菜长得青青翠翠,台湾故宫博物院的玉白菜大概也就这样吧,我这可是真白菜。白萝卜、红萝卜个头不大,许多叶子还很绿,在寒冷天气的威逼下,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显得更青翠,他们并没有因为气候的变冷而止步,依然率性自由地成长着。这使我想起我的一个堂弟,当时只有三四岁,整天穿着一个烂裆裤,由于运动量大,裤裆已经扯到了脚脖子处,裤子已经不成裤子,实际就是腿上挂了两张布片子,冬天里下雪了,大人们懂得跺脚缩脖子,他却依然如故,有时发现他还坐在雪地的石头上,很少听说他感冒生病。

        我的家乡是一个偏僻、贫穷的地方,严酷的自然条件,却造就了人们坚韧的性格,吃苦的精神。回想起我的父亲,许多地方我学不会做不到,就说吃苦,大热天,收割季,父亲蹲在麦行里,随着镰刀在他手中挥舞,麦子一片片倒下,就像收割机一样,而我刚刚蹲下就像起来,干了大半天也没有完成一行任务;父亲五十多岁的时候,还可以徒手攀爬十几米高的树,从树上砍树枝喂牛羊,或者摘树上的果子,而我根本做不到;父亲躺在土炕上,枕着一块砖头,就可以轻松入睡……父亲看事很开阔,为人很随和,做事很实在。父亲的一生是平凡的,也是快乐而幸福的。

        天下雨了,远处的山显得有些茫然,近处的绿草却变得更加明亮,怀着对老人的怀念和不舍,我又踏上离家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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