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公交车上，后排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瘦小男人，穿着一条沾满水泥浆的破了洞的黑色裤子，上身是一件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比他的身材大了一个号的T恤衫，粗糙而青筋暴起的双脚趿拉着一双旧拖鞋。正用他那双迷茫无神的眼睛看着公交车上放映的广告节目。他偶尔露出的歪七扭八的黄色牙齿，以及身上浓浓的烟味，暗示着他是个离不开烟的男人。厚而发黄的指甲已经很长，偶尔一两个还因为受过伤而变黑。胡子并不茂密，却很久没有修理过，任凭它们肆意的生长着。黝黑的脸上没有多少肉，坑坑洼洼，颇具立体感。短平头的发型是最大众化的样式，黑白相间的头发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也许是因为头皮痒，他用手划拉了一下头发，灰尘飞起来，惊扰了坐在男人旁边的那个女人。

她显然是个爱美的女人，尽管她打扮自己的方式并不一定能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和赞同。瞧她的指甲吧，十个手指甲和十个脚趾甲上分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好像觉得拥有了所有的颜色就可以拥有所有的美丽一样。而且在五颜六色的指甲上面沾满了亮闪闪的类似钻石的东西光彩夺目。再看她的鞋子，玫瑰红的高跟鞋使她的身高足以增长了十厘米。脚腕处还纹了一朵造型别致却叫不上名字的花。脖颈上围着黑色的类似于宠物狗项圈的东西。朱红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可能是假的），夸张的双眼皮（也可能是假的），高高的鼻梁（也可能是假的），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以及染成黄色的头发，向人们表达着她对美（或者叫化妆）的喜爱。一条露出身体上大部分肌肤的连衣短裙则吸引了周围男士们的目光。不过，她并没有回应周围人的近乎窥视的目光，而是目光冷峻，表情严肃，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满了对周围的蔑视和不屑。车子急刹车，女人重心不稳，差点撞到前面的座椅，一句沙哑的“妈卖批”的重庆方言从她嘴里冒出来，与她爱美的表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