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跑渣的自白(柴古2018ZTX赛记)

    一个跑渣的自白(柴古2018ZTX赛记)

      平安是福气,顺利是运气,完赛则是全凭一口气。

      我完赛了,到终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有点儿想哭。

      虽说没有退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可退赛经历无比丰富的我,越野人生已经不能再完整了。所以,这次真没玩,我只是想把65公里跑完而已。

      城西中学-米筛浪

      虽然天气预报说是雨战,但气温还好,甚至有点小庆幸,因为越野的人都知道,淋点雨跟暴晒相比并不算什么?

      6点半,天没大亮,灰蒙蒙的,下着雨,临海城西中学的操场上,珊瑚女神拿着话筒撕扯着嗓门:雨天!不要怂,就是干!

      传说中的雨战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来了。我有心理准备,也备好了雨战装备,但是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身上直击内心,凉意十足,感觉特别真实。这次65K我无人结伴,村长和康帅在兴善门的起跑点,他们一个50,一个100,离我有好几公里远。

      没错!不能怂!虽然是一个人,但我也要努力去完赛。去年的柴古退赛经历还记忆犹新,出发时拉肚子误事,结果到CP3上白岩村,以一分钟之差被关门,中午就和一众退赛跑友灰溜溜地坐着摆渡车回去了,让我整整遗憾了1年。

      这次ZTX(65K)组路线与去年相逆,设6个CP点,分别为米筛浪、跑马坪、盆化辽、上白岩、兰辽林场和法云寺。海拔上升4180米,下降3100米,关门时间18小时。

      从城西中学操场出发,4公里水泥路平缓到达括苍山脚下的小村庄,7公里山路,海拔上升1414米,爬升恐怖。雨渐渐大了,雨点落在身上有微微的寒意,上山的石阶很窄,只能容纳并排两人往上,道路显得有些拥挤,前进有点慢,有些急不可奈的跑友就从旁边的土路往上,场面稍显混乱。对于我这种不追求成绩的跑渣来说,这样的速度也合适,毕竟比赛刚开始,得悠着点。我顺着队伍往上走,渐渐地跑开了,打开双杖,按自己的节奏往前,不断超越前面的跑友。快到山顶,可以听见风车叶片“呼、呼、呼”地转动,雨小了,有点停下来的意思,穿皮肤风衣,身体竟然微微出汗,没有刚上山那会儿的凉意。小跑着到达山顶,看见传说中的大风车了,风好大,山顶上云雾缭绕,能见度低,隐约可见一个摄影师拿着短焦在“咔咔咔”地拍照。若是去年的路线,大部分跑友到达此处应该是黄昏或者夜晚了,夜幕下大风车边上跑步的场景一定很美,就如组委会发布的那张风车美照一样。可惜了,今年相遇太早。很自然的摆了个pose之后,我就继续往前了,第一个补给点米筛浪就在前方几百米,爬了快3小时,有点饿了,回头想想这1400多的爬升,如果是去年就在最后的11公里,身心俱疲,摸黑还下这么一大下坡,心有余悸,也暗自庆幸今年的线路反过来了,还真可能是让比赛变简单了。

        10点到达米筛浪,补给站的人真多,各种水果、饮料和热食,不敢说太丰富,但绝对管够。由于是雨天,水并没有太多消耗,因此简单补点水果和饮料,我就往下一个站出发了。

      米筛浪-跑马坪

      从米筛浪出来,我的时间大概提前了45分钟,有了去年的教训,这次我必须趁体能充足时尽量多赶些时间,下半程体能耗尽时,我还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慢?沿着小路竖切盘山公路往下,横穿过几次公路,就到了起伏的土路,4公里左右的路程,不到1小时就轻松来到了跑马坪,今天的雾比较大,风车的叶片在拼命的转动,被雾气掩盖了它平日里应有的壮观,平地上支起了一排帐篷,志愿者们在那儿忙碌,我也卸下了背包,准备好好吃点热食,灌满水,毕竟下个CP点是本次65K组的最难路段,我要好好补补。

      跑马坪-大楼基-盆化辽

      两碗豆腐汤再加点榨菜丝下肚,我感觉很满足,既垫饱了肚子又补充了盐分。顺便再赞下补给站的大白馒头,热气腾腾的,一个感觉太大了,我只要了半个,吃一口实在香甜可口,忍不住又跟工作人员再要了半个。总之,柴古的补给一如既往的好,好到我都舍不得离开了。再抓一把小西红柿,揣两根小黄瓜,把1.5升的水袋灌满,我又上路了。下一段路程大爬升、大陡降,最难的五星路段来了。

      这一段12公里,爬升967,下降1280,中途在大楼基有个SP点补水,全都是靠志愿者组织人力搬运到山上。为了顺利完成这段,赛前我反复研读路书,就是要对这一段路有个充分的准备。可是该来的总会来,赛道的难度并不会因为你的临时报佛脚而发生改变,何况还有天气这个不可测的因素呢!

      很多困难在将要来临时,往往有许多短暂的安逸,足以让人内心蒙蔽。跑马坪应该是括苍最高地方之一,补给站出去,看见一片石头的山脊线,站在上面,豁然开朗,面前的绿树丛中野生杜鹃已尽情开放,再往远处,群山在云海间若隐若现,括苍胜景美不胜收!再急的赶路在此也应驻足片刻,留下几张帅照,方舍离去。此处往前4公里竟然大部分是高山草甸和小起伏路,无甚难度。轻松的路段并没有持续太久,传说中的魔鬼赛道就来了。

      过九洞尖,一个陡降300米的1公里长坡,往下只能依靠边上的树枝作为抓手,一些更陡的路段,有近70度的斜坡,组委会设置了绳索,但是下山还是得小心翼翼,因为双手拿着杖,脚底下是松软的黑土,脆弱的植被经过前面几百人的蹂躏之后,已经毫无踪迹,每一步下脚都得小心,双杖朝前点地,身体再往前挪,有时旁边有树木和枝丫,可以跑两步,抓紧树枝借力,再往下冲,有的地方却无力可借,只有借助登山杖缓慢向下。下山的路很窄,只允许一人通过,一时间几十米的距离就聚集了很多人,当然也有高手,他们各种闪转腾挪,借着路边的树木枝条迅速往下,一晃眼人就没了,更多的人和我一样只能凭借地形和装备缓慢地移动,一不小心有人滑倒了,扎实的屁降,直冲我来,情急之下,他用登山杖横档在路边的树木,“咔嚓”一声,下冲的力量太大,把登山杖掰断了。在快冲到我身后时戛然而止,吓了我一跳!继续顺着被踩成烂泥巴地的脚印往下,时急时缓,终于完成了这段陡降之旅,来到山脚。

      现在想来,当时正值中午,雨停了,否则这段的300米陡降的泥巴之旅会让我更加狼狈不堪。

      再往前稍走一段,来到大楼基,好几个志愿者通过背水上来形成的补给点,用志愿者桶里的脏水清洗下沾满黑泥的双手,再补点水,又往前进发。还有6公里就完成这段五星级难度之旅。

      回头想起来,一路上好多志愿者的话让我记忆深刻:什么叫拆骨躺尸?嘿嘿,没有那么容易的咧!

      6公里的防火道上上下下绵绵无绝期,感觉翻了无数个防火道之后,爬上山顶,对面山的防火山脊线还是那么绵长悠远,让人绝望。开始天公还算作美,一点多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了太阳的存在,身上有点儿燥热,甚至开始筹划着少补点水生怕撑不到下个补给点。偶尔还能停下脚步,为身边偶遇的妹子拍照。其实,越野的路上你总能遇上那些能力与你相仿的人儿,前前后后,不在这个补给点,那么就在下一个,你肯定能遇见。

      可是,正当我还在尝试着翻越一个又一个让人绝望的防火道之时,雨又来了,并且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身上有被撞击的感觉,太阳公公的脸还没露全,又迅速地藏进了云层,天阴沉沉地,蓄势已久。孩子的脸,括苍的天,说变就变,暴雨落在我的大K皮肤衣上,瞬间湿透,空顶帽里的水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雨起风来,山上风伴着雨吹在身上,体感温度立马下降十几度,冷!有点儿后悔没把冲锋衣换上了。

      好多痛苦的回忆起来就没那么苦涩了,甚至于感觉好玩和有趣!可在彼时当地,确实是痛苦异常狼狈不堪的,个中滋味很难用言语表达。

      终于,在爬到最后一个防火道的上坡,前面有志愿者设了一条拦阻线,不再下坡,而是向右拐向村庄。如释重负般,迅速过去,看四下无人,赶紧遁入小树林,放松一泡尿,浑身舒坦。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烂泥继续赶路。

    盆化辽-上白岩

    远远地就看见了帐篷区,路旁山坡上架起了一个巨大音箱,循环播放着“Victory”单曲循环,激昂的旋律催人奋进。说实话,当时,听到这首歌,我觉得我不是在跑越野,而是上战场准备打鬼子,随身携带的登山杖就是我的火箭筒和冲锋枪,这种使命感,甚至让我感觉国家的安危全部寄托在我身上!

      就这样,在这种自我欺骗的幻想中,我跑进了盆化辽补给站,比关门时间提早了一小时,符合预期。这是个大补给站,有各种热食、饮料和水果,热情的志愿者贴心地为我们装水拿包嘘寒问暖,趁补给的工夫我也好好整理下背包和衣物,坐下来喝碗热粥配上榨菜,还吃上了刚蒸熟的包子,歇歇脚,瞬间回血良多。Victory的单曲依旧在天空循环,补给站的人进进出出,场地中央有只大黄狗,边上那个吃剩的半个馒头看来并不对它的胃口,估计这畜牲看着我们这班自虐的生物,跟它平日所见大不一样吧。有一刹那, 我甚至想犯浑去摸摸这畜生的头,希望可以发现它的可爱,可它实在有点儿大,并且还拴了绳子,怕它会咬我一口,立马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身打卡出站奔向下一个点。

      下个补给点上白岩村不远,路书显示也不太难,出站是一条村庄土路的小下坡,我慢慢悠悠地晃荡也顺便消消食,突然间手表显示林宇来电,由于手机在背包充电,实在不想卸下全身装备来接电话,心想下个点才6公里,到那里再打电话也不迟。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仨柴古赛牵动着小跑团每一个伙伴的心,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群里关注着我们的行踪,彼时的康帅应该已经完赛,村长在玩赛助手小程序里也有具体的行踪,只有我从CP2之后就杳无音讯,实在是让大家担心了。现在想来还是融融暖意,也让我觉得身为菜鸟小跑团的一员是多么温暖的一件事情。

      这段6公里的路没有想像的简单,路书上说下降553,上升190,看似简单。可是当我沿着村庄跑了两公里的土路,立马又见到了那些可怕的防火道,上上下下,体能在这个阶段已经损耗过半,190的爬升并不简单,也还好是只有190爬升,坚持一下过去了,又是一段夹杂着烂泥和石头的羊肠小道下山,路早已被前辈们踩烂了不知多少回,我只有依靠登山杖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蹦,终于来到了村庄,沿着竹林跑到了上白岩村补给站。

      上白岩-兰辽林场

      上白岩是我的伤心地,去年我就在这折戟而归。今年好歹我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到了。雨下小点儿了,我把背包卸下,拿出手机没有信号打不出去。然后,取出准备好的保暖层换下早已湿透的短T,再穿回皮肤衣(因为皮肤衣干的快,心想雨小了就不想用冲锋衣了),没想到这个错误的决定让我接下来的路程变得痛苦不堪!

      从城西中学到上白岩村33公里,海拔上升2800多,可以说柴古65公里最难的路段已经走完了,那些大爬升、急陡降、绵绵不绝的防火道,均已抛向了身后。我有些小激动,感觉今年的65K完成难度不大,剩下的32公里我去年反向跑过,并不难,都是很好跑的山路,6小时半多应该可完成。还有8个半小时的时间,我甚至有望在晚上11点前完赛。

      可是危机往往就是在你毫无防备的志得意满中产生的。

      从上白岩打卡出发,熟悉的环境让我记起去年在这段为了不被关门,我们几个跑友几乎是飞奔速度往下跑,路况很好,大部分在竹林中穿梭,奔跑其间很凉爽。

      刚出村口,又遇上了刚才给她拍照的小姑娘(赛后我才知道她叫过儿),有个男生和她结伴,打了个照面之后我就往前赶路了。时间到这儿已经17点多了,这段路程9公里,需要翻过两座小山,然后到达兰辽林场。按照去年的经验,这段并不难,因此计划是天黑前到下个补给站再拿出头灯戴上。

      越野的路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个小上坡上去,雨又来了,并且越来越大。这个时间已经傍晚,天原本就阴沉沉的,竹林里就更显得有些阴暗,原本好跑的路段因为泥泞和湿滑,很难跑起速度,再加上体能下降厉害,这段路比想象中要困难。虽然我也很努力往前赶,可是一路上还是被好多跑友轻松超越了。

      越野的路上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个你遇上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其实这并不重要,在荒山野岭中,两个速度差不多的人相遇,很自然就会结伴,并且毫无生疏的感觉,互相间甚至不需自我介绍,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这次我遇上的是一位成都妹子,她一起来的队友们跑散了,有的在前,有的还在后面。我们没有互相介绍,甚至连她的长相都没看清。但是这段旅程,在天黑下雨荒无人烟的山上,有人结伴,就很温暖!

      比想象中慢很多,翻过一座小山到达里施村时,天已经快黑了,盘算着还有一半路程才到CP5,我找了个房子门口,把头灯拿出来戴在头上,接下来还有一座山,就是真正的夜战了。雨还是越下越大,皮肤风衣根本挡不住这样的雨,很快我的保暖层也湿透了,还有两个CP点,所有的备用内衣都湿了,身体有点微微失温,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里施村是个不大的村落,房屋依山沿溪而建,我们要从村口小路再次上山,村里的道路都已经硬化铺装,给人整洁干净的感觉,记得去年到这儿的时候,有位老奶奶拿着自家蒸熟的红薯给我们吃,感觉很温暖。今年到这儿天已大黑,并且下着雨,老奶奶肯定不会在门口等我们了,但看到这里熟悉的环境,还是很有亲切感。

      继续赶路上山,再翻过这座山,一个下坡就到兰辽林场补给点了,但是天更黑了,山上的跑友们都亮起了头灯,沿着山路,像串在一条线上萤火虫一样,影影绰绰,煞是好看。雨势也越来越大,衣服完全湿透了,外面越来越冷,这样的天气没有冲锋衣保护肯定会失温。上山还好,用双杖借力,一步步往前,下山就麻烦多了,那些七拐八弯的山路,下雨后路都烂成稀泥,很难跑起来,即使能跑起来,还得小心避让那些时不时出现的石头,再加上由于水汽的影响,山上雾气弥漫,能见度不足一米,用头灯基本只能看见眼前的一段路,这段山路下得烦心又累人。一直结伴的妹子已经开始跟我探讨如何退赛的问题了,我不知如何去安慰她,甚至于在脑海中,我也在思考是否在下个补给点退赛这个选项了。

      当体能接近极限的时候,很短的距离,也能让你走出马拉松的感觉。一个路标,接着一个路标,一个青蛙灯,再接着一个青蛙灯,每次看到一个标总会产生新的希望,往前还是漆黑一片,又是失望。补给点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地方吧,放眼望去,一点灯光都不见,那岂不是离得太远?好不容易好看见了,接近了发现只是个路标的荧光反射。湿、冷、黑、慢,接近的绝望的情绪,在大雨中,我们终于看到了那片灯火,用尽最后一匹马力,加速跑去,那里有热食和饮料,还有热心的志愿者!

        兰辽林场-道场基-法云寺

        兰辽林场的热食补给之后,我缓过劲来,体能回血,再把湿衣脱下,换上最后的冲锋衣,虽然里面的保暖层没有,但有了这件冲锋衣,至少不怕被雨淋了。一起结伴的妹子已经湮没在补给点嘈杂的人群里,直到最后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无坚持下去,退赛与否?当体能赢弱,自顾不暇时,你的注意力只能放在自己身上,周遭的变化变得不再敏感。但是,那些与你继续结伴同行的却始终会出现。

      在这个补给站,我又遇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过儿,另一个则是我在高黎贡125退赛的患难之交anne。某种程度上,没退赛,是她们给了我勇气。当我试探着问:退赛吗?她们那不容置疑的神情,让我这个大男人感觉汗颜。比赛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就是需要一种“不要怂,就是干”的勇气。迎难而上,不去管还有多少时间和多少距离,努力去完赛,无愧于心!在这一点上,我对她们心存感激,让我有勇气继续下去。

      兰辽林场到法云寺还有16公里,海拔上升727,下降1004。上一段行程耽搁太久,加上在补给站消耗了点时间,出站时已经快19点半了,天很黑了,我把头灯换上备用电池赶紧上山赶路。出去不远就遇上anne和她的几个伙伴,原想和她们结伴一起,没想到裹着保温毯的anne和她的伙伴步行速度实在太快,我小跑着在后面跟,稍不留神就被甩远了,直到看不见她们的头灯。既然跟上她们有点费劲,那我还不如按自己节奏完成这段行程,毕竟体能有限,悠着点总是好一些。

      很难说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头顶着灯光,冒着大雨前行,是在看风景,还是在寻找自我,反正在那个当下,我有点享受这样在路上的生活。路上穿过好多漫长黑暗的无人区,那些绵绵无绝期的山路,只有每几十米一个的荧光路标与我相伴,足以让人寂寞到极处,最终感受到孤独的魅力。

      好在一个人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过儿赶上来了,她的伙伴受伤了想退回CP5,而她坚持要完赛。我们讨论着CP6被关门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还是决心要坚持下去。一样的泥泞和风雨交加,我们在黑夜一起结伴,中途经历了几位百公里大神的超越。雾实在太大了,加上有雨,经常不能及时发现路标,而走岔到了死路,回过神后,继续顺着路标走下去。就这样走走停停跑跑,我们来到了道场基,这里有个SP点,提供热粥,早已缺水的我忍不住进去喝了两杯米汤,而过儿则继续赶路,出来后我就再没遇上她。

        喝完热粥继续赶路,过几百米黑暗中两位救援队志愿者说:只有7公里就到CP6了。这让我精神一振,感觉完赛有望。身后一位小哥赶上来,他崴了脚,并且手机手表都没电,因此落在了后面。很自然我们结伴继续前行了。虽然下雨,地上略显湿滑,但这段路比较好跑,我在前他在后,两个头灯汇聚的光比一个要亮多了。他是个很贴心的跑友,一路上不断提醒:“大哥,小心点!”“大哥,我们尽量赶就行了”,就这样,我们互相帮衬、互相鼓励,能跑则跑,不能就快走,每公里我都用手表看配速,9分、10分、11分,速度起来了,也让我们完赛的信心大增。

      一段斜切的小路再次打击了我们,这也是个陡降下坡,大约1公里左右,烂泥比鞋还高,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才一公里我们用了半小时,信心大受打击。所幸过了小路就来到了盘山公路,沿着公路往下1公里再左拐1公里上坡,我们终于到达了CP6法云寺。 

      法云寺-兴善门广场

      快接近法云寺的时候,我又赶上了anne和她的伙伴。我们一起冲向补给点,早在那儿守候的志愿者却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因为天气原因,组委会取消了此次ZTX比赛的关门时间!紧绷的心情一下放松下来,立马进站补给。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饭团,再来点水果和热食,舒服了很多,才起身打卡准备向终点出发。

      因为刚出站就折回去拿登山杖,就此与同行的小哥错过。anne和她的伙伴还是一如既往地飞快走路,我亦望尘莫及。所以,我一人悠哉悠哉的往前走,没有关门时间意味着就是慢点也能完赛,而身心疲惫的我,亦没有心气再去冲所谓的完赛成绩了。

      最后这4.5公里的下山没有路书中说的那么好跑。天黑下雨、稀烂的路况以及能见度很低的大雾,让这段路程毫不轻松。再加上踩进水坑钻进鞋里的泥沙,正在残酷的蹂躏着我的双脚,到山下时,我已被折磨得濒临崩溃了。直到赛后回到宾馆,我才发现身上几乎所有的关节部位都磨破了(护膝、袖套和身体接触的地方因为雨水打湿了,磨得更加厉害)。左右脚后跟的外侧各磨出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血泡,而脚底板因为有沙子也都磨成了水泡,十只脚趾更是被水泡成了雪白。

      快到山脚下,我才赶上了anne和她的伙伴,她们也是疲惫不堪,最后2公里的临海城区路我们相约一起走完。这是我们走得最慢的一段平坦水泥路,凌晨2点的临海古城,街上人车稀少,只有还在各个路口坚守的志愿者们在给我们指路,一步步地往前,终于走进古街,一条长长的古街,两旁的建筑古朴典雅、详和安宁。我们在快到终点百来米的地方携手起跑,冲向终点,可以听见Victory的单曲了,冲线!bingo!那一刻,长枪短炮咔咔直响;那一刻,我们仨的眼眶湿润了。

      写在赛后:当我离开柴古,回到家中,记下这段经历之时,身体已完全恢复,那些痛苦记忆已经慢慢消退。看了板娘写的赛记,才得知那一夜为了所有参赛选手的安全和完赛,组委会工作人员彻夜未眠,奋战在一线,不由得由衷地为板娘和组委会点赞和打CALL!虽然最终我们只是关门时间后完赛的选手,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为自己坚持的这19个多小时而骄傲!

        所有的一切努力都不会白废!

        我坚信

        在这世界上,能够改变自己并让自己强大的只有你经历的痛苦!

      我是一个跑渣,一个热爱于越野赛报名并参赛的跑者;一个历经35、50、65、125各种公里数退赛、关门或弃赛的全经历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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