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

      我不常喝茶,虽然知道它的好,抗衰老、降血脂......神奇的东方树叶缔造着诸多与健康与文化相关的话题,绵远流长,如茶香、似茶韵。

      朋友送的茶,不是转手又送了人,就是堆放在橱柜里,直到忘记它的存在。

      那个夏日,走在龙井村的石板路上,我也只是好奇这里的山、水、树与路,同我远在漠北的故乡有何不同,又是怎样的气候特征造成这样的南北差异。许多年前,也曾品过母亲从这里带回的龙井,“怎么有一股白菜叶子的味道。”只喝了一口,便败了兴。之后,台湾乌龙、陈普、崂山绿......林林种种也喝过许多,只是觉得比白水丰满些、比饮料健康些,并没有太多欢喜。

      “龙道最好是走在中间。”身后一高挑的女子出声提示,经过攀谈,才知道她是土生土长的龙井村人,家里有茶园,还有民宿。随着她,我们走进路边的一幢挺有格调的小楼,这便是颇有名气的“龙井问茶”了。洗茶、冲泡......坐在巨大的木桌前,直将那茶喝到淡而无味,而果然口舌生津、略有回甘。今天的我依然不常饮茶,但每当触及与“茶”相关的字符,舌底就会不由自主地溢出津液,微甜。

      而今,茶没有变,只是品茶的人变了。

      年少时,我不爱彩衣,拉开衣柜的门,清一色的黑、褐、灰、蓝,唯一的明亮就是白了。尤其不爱绿,选择时完全将其摒弃。甚至,看到他人着绿的品味,多少有些鄙夷。

      年前,姐姐送我一套油画风格的床品,上面绘有巴洛克风格的花卉,大朵大朵的红与白,底色是化不开的绿,仿佛随时都可以跳出只蜢蚱.....与它夜夜相亲之后,我竟然爱上了绿--亦可乡土亦可高雅,更是浓烈与怒放的活力。

      绿依然,而那个懵懂的少女在挥别青葱之后,却爱上了煊烂。

      从“知否,知否,应是海棠依旧。”到“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物是人非,曾经的“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而今已沧桑为“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只有“谢他酒朋诗侣......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宴依然,酒仍酣,但品酒的人却失了兴致。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曾经的我就是那只从来没有见过大海的井蛙,没有度过寒冬的夏虫,总以为自己眼中的世界就是它本来的模样。其实,我们所能看到的,滤过智力和阅历之透镜,早已不是其全貌。你眼里的风花雪月可能是失意人的月落乌啼,你在落寞中唏嘘“花褪残红”,那人却已暗自勾勒出一卷“绿满郊原杏子肥”的盛景。

      尘起尘落,花谢花开,世界依然,只是我们在流转的时光里不知不觉地变了模样,换了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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