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苗 中 部 ——说个媳妇
村西边有一个女孩名叫晓丽,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不过长的挺漂亮,是有名的美女,按现在的说法叫村花,她的叔叔名叫金河。
金河经常来我们家玩儿,见面就说:“辉他爸,你的命真好,你们家立辉真有出息。我看立辉这孩子,将来能当个大官儿,当官儿好是好,就怕在外面搞个对象,住在城里,不回家了,不知道,你想过这事儿没有?到时候,你们老了,他如果不愿意回家伺候,这个儿子不是白养了吗?你们也别不信,
现在的孩子们:
一年土,
二年洋,
三年不认爹和娘。
我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听说“三年不认爹和娘”就吓坏了,连忙问金河,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
金河说:“不用怕,这事儿好办,你听我说:先给他弄个拴马桩,把他栓住,这样他就跑不远了。”
我爸说:“什么是栓马桩呀?”金河说:“就是在老家给他说个媳妇,这样他就不会在外边搞对象了,更不会在外面成家了!等你家立辉大学毕业以后,让他在近处找个工作,你说多好!
你家立辉订亲没有?我父母说:“没有订呢,大家都知道他整天上学,也没有人给他说媳妇。”金河说:“我们家那个侄女也没定亲呢,下次立辉放学回来,让他们见见面儿,如果两个孩子都有意,咱就早点把婚事定下来,等立辉考上了大学,就让他俩结婚。高中嘛,就不让他们结婚了,一个是,他们还不到结婚的年龄,再一个就是,如果结婚早的话,会分心会影响立辉的学习。
我的父母说:“好,立辉的事全靠你了。”哥哥放学那天,金河就把晓丽叫了过来,他俩竟然一见钟情,金河又请了一个媒婆,名叫夏苏,二个媒人跑前跑后,说成了亲事,过了喜帖,还办了个酒席,酒席上经过媒人给了女方彩礼5000多块钱。
晓丽她爸——金瓮,精着呢!他盘算着:如果立辉考上了大学,女儿嫁给当官儿的,攀上了高枝儿,风光又体面;如果立辉考上了大学悔婚,不娶晓丽,金瓮就不给退彩礼,挣几千块钱,还把立辉骂一顿!这真是一笔稳赚不陪的买卖。
那时农村孩子订亲了,只是在媒人眼皮子底下见见面儿,不懂拉手手,不会亲口口,更不会上床,一是媒人和家长不让,二是那时孩子们都晚熟,入了洞房还得让媒人启蒙一下怎么行周公之礼。
那时,我也不知道结婚以后办什么事儿,问别人谁也不说,所以我就问了一个村的傻子,傻子连续上了5年小学一年级,就知道1+1=2,2+2等于几就不知道了!怎么教也学不会!
傻子他爸给他从外地娶了个媳妇儿,我觉得,傻子不会说瞎话,这小子肯定会告诉我,想不到傻子说了:“媒人告诉他怎么办事了,媒人还告诉他,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哎!什么也没问着!
所以只是订亲没有结婚,两个孩子都是清白的身体,清白的名声,悔婚退了喜贴,一样好找对象,并且由于有以前的参考,媒人给他们介绍对象都会选条件比较好的……
那年,哥哥上高三,住宿在学校,不放假不回家。我在乡中上初三,正在准备迎接中考,乡中离家较近,也就八里地,不提供主宿,我每天回家。
庄稼之人不得闲,面朝黄土背朝天,自家的农活本来就挺多,有时候还要给别人家帮忙,由于我每天回家,父亲经常让我给别人家帮忙。
给本家兄弟和左邻右舍帮忙,我就不多说了,我认为这是应该的,互帮互助嘛!
我只说给“亲戚和恩人”帮忙!那时父亲总说:“你哥他丈人家今年盖房,总是缺人手,他家有事你就过去,媒人讲了亲顾亲顾,别总等着人家叫,这样不好!
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闲着没事儿,我就想看会儿书,刚拿起书本儿,父亲就让我去帮金瓮家锤房顶。
当我走到金瓮家时,他家早已泡好了炉渣,准备好了大灰(熟石灰),支起了两层架子板,管事的人,把大伙把进行了分工,一共分成了三组,地上的人负责把炉渣和大灰搅拌好,扔到第一层架子板上,
第一层架子板上的人的任务是,把炉渣抛到第二层架子板上,第二层架子板上的人再把炉渣抛到房顶上,
房顶上的还分成了二个小组,没技术的人负责把炉渣,用铁锹铲起来,端着送到房顶的各个区域,那些有技术的瓦工拿着泥抹子,负责把炉渣堆成大慨一扎(十公分)左右的厚度,再用泥抹子把炉渣抹平。
那时村里谁家有雨鞋呀,有人喊窜忙,随便趿拉个鞋就走,有穿布鞋的,有穿拖鞋的,我那时穿着一双解放牌胶鞋。
房顶上到处是混合着大灰的湿漉漉的炉渣,干了一会儿,炉渣就钻进了鞋里,在鞋里炉渣也不安生,一会儿跑到前,一会儿跑到后,给脚底做着认真的按摩,不但要把脚磨出泡来,还要把泡磨破,再接着磨,同时进行着大灰水的药浴,真是太爽了!
歇会儿行吗?不行!如果不抓紧把炉渣运到房顶上,时间长了,拌了大灰的炉渣,在地下凝固了,炉渣就废了。
房顶上的炉渣如果不是一鼓作气运上去的,两批炉渣就凝固不到一块,产生许多大大小小的裂缝,修都修不了!
架子上的人,飞快地甩着炉渣,像流星一样,噌……噌……噌,房顶上的人,稍一松懈,炉渣就会堆起一座小山,不抓紧干怎么行?
紧赶慢赶,终于把炉渣都铺到了房顶上,刚说没活了,想休息一会儿,忽然,地面上的和架子上的所有人员,都一个个窜了上来,每人还拿着一两个木棍或者棒锤,好像古代攻城时,蜂拥而上的猛士。
有个家伙上来以后,还赏给我一个棒槌,我就问:“拿这干什么呀?”他说:“跟着我们走,看我们怎么干,你就怎么干。”
我看他们排成一排,抡起棒槌,噼里啪啦地砸着,我也跟着砸了起来,他们说:“使点儿劲砸,不是让你敲鼓呢!记住!越使劲砸越瓷实,如果不使劲砸,炉渣就凝固不到一块儿,干了就成了马蜂窝,两张皮,也贴不到房顶上,还容易崩开,翘起,漏水,想再修还不好修。”
大家好不容易把灰浆都砸了上来,管事的上来了,告诉我们:使劲再砸两遍,就下去吃饭回家!
没看到别人有多激动,反正我是感觉胜利在望了,舞动棒槌上下翻飞,白灰和炉渣溅的满身都是。
这样好了,鞋是湿的,衣服也是湿的,手上也沾满了炉渣,想擦擦汗都不方便。
从早上一直忙到黄昏时分,总算忙完了,我凑合着吃了点饭,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里走,感觉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走不动,好不容易,慢慢地挪到了家里,往床上一躺,想休息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一觉睡到了天明。
早上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一看马蹄表,已经七点半了,顾不上吃饭了,赶紧往学校里跑,我那时已经是初三了,我要应战中考,我得努力……
由于总是忙完自家的事又给别人家帮忙,我的功课落下不少,我给父亲说:“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不打扰我?”父亲说:“少废话!赶紧干活去,别整天抱着擦屁股纸装学习,咱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上了高三了,马上高考,为了保证他学习,不被打扰,有活不喊你喊谁?
你那成绩,我又不是不知道,在班里也就是个中等,这成绩能考上好高中吗?能考上好大学吗?
现在只有名牌大学才包分配,差得大学不包分配,还得自己找工作,上还不如不上!咱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你哥上名牌大学了,你也上大学,咱家怎么过?咱家有那么多钱吗?能供应得起吗?
你就稀里糊涂混个高中毕业算了!你哥他人又挺好,到时候他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了混个官儿当,然后,再管管咱家,你在村里过不也挺好吗?
你在乡中的学习成绩又不好,勉强算个中等,就是考上了高中也是个二等的,二等高中能考上什么好大学!考上了差的大学或者大专,连工作都不好找,还真不如不上!
连老农都知道,弱苗长不出大穗儿,又费水又费地,还和好苗争阳光,所以都是一锄下去,直接像杂草一样锄掉。
我想了想也对,村里有个人名叫路塘,在县里当了官,他给兄弟们买了拖拉机,盖了新房,娶了媳妇儿,一人有福,拖带满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哥哥既然那么本事,以后他当了官儿,能不好好管我吗?我何必那么努力学习呀!凑合混个高中毕业算了……
我每天早上上学之前,先上地里锄一会草再走。如果那天浇地的话,还得和父亲一起把拖拉机开到地里,然后再把拖拉机固定到井台上,并且调好高度和方向,再把拖拉机皮带轮和水泵的皮带轮通过一条皮带联系到一起,开动拖拉机带动水泵,水就从水泵出口喷了出来。
农村的孩子们都知道,12马力的柴油机启动起来是比较费劲,而且危险的,那时没有电动马达启动,完全依靠人工,这就要求启动柴油机的人,右臂必须有相当大的爆发力,
启动机器时,左手压下减压的同时右手转动摇把,让柴油机加速转动起来,当柴油机的飞轮转到最高速度时,左手立刻松开减压,随后右手撤出摇把,柴油机就嗒……嗒……嗒……冒着黑烟启动了。
如果是一个旧的柴油机,那么不但转动摇把更费力气,而且还要多转好几圈,多做好几个循环,才能把柴油机打着(开起来)。
启动柴油机,这个工作相当危险,如果右臂没有力气,启动时右手松劲过早,柴油机就会反着转动起来!并且带动摇把反向旋转。
反旋的摇把,会被自动弹出,正好打在人的右脸上,这个铁家伙对头部的重击,就好像一个人抡起铁锤砸向你的头部,运气好的,就算受点轻伤也会被砸掉几颗牙,运气差的就会在头部砸出核桃大小的坑,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小命都不好说!
我的一个亲戚多年经商,看到别人启动柴油机挺简单,自己上来也想抡几把,刚抡了两圈,突然没有力气了,柴油机一下子就反着发动起来了,摇把“啪”一下子打到脸上,他在床上愣是躺了一个月没有出门!
我再说一下什么是柴油机反转,反转就是,烟囱进气,滤清器冒烟,这样旋转,机器不但不能正常地工作,反而会有沙土进入缸筒和活塞的间隙,加剧机器内部的磨损,烧坏滤清器使机器过早地报废。
单是拖拉机尚且如此难以启动,挂上水泵启动就更难了。所以启动挂着水泵的拖拉机时,一般是一个人拿摇把摇动柴油机,另一个人拽动着皮带给他助力。
这个活儿,是两个人齐心协力才能完成的,我不去当然不行,哥哥住宿在高中,总不回来,家里就我和爸爸力气大,我不去谁去?
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想复习会儿功课。刚把书本拿出来,还没看几眼,爸爸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喊:“别装蒜了!赶紧走!你哥的媒人夏苏想从范庄木材市场购买一根大梁,你马上开拖拉机过去,帮她把那个梁给拉回来,我说好,就开上了拖拉机,挂上了车斗,让夏苏坐在车斗里边,就出发了。
到达范庄时,才知道那天范庄过集,好在大早起来,集上没有几个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了穿过大街,到达了木材市场。
夏苏经过仔细挑选,选上了一根八米长的红松木大梁,她购买的梁比较长,这样房子盖起来后,会更宽敞一点,屋内也会更加豁亮。
木材市场的工作人员帮忙把梁固定在车斗上。我开着拖拉机(挂二挡)缓慢的往家里行驶,我自信我的驾驶技术还是不错的,拖拉机走的一直比较顺利,那时农村的公路上既没有交警,也没有红绿灯,汽车也不多。
下午拉梁回来的时候,赶集的人特别多,大街上摩肩接踵。于是夏苏,下了拖拉机,走到大街上疏导交通,她走在拖拉机前边,逢人就说:“大家让一让……大家让一让……让我们拖拉机过一下……我们拉着大梁……有点宽别碰着你们了……别碰着你们了……。”
这样走得也算顺利,当走过十字路口时,我们看见前面有一个炸油条的。在门外支了个油锅,上面还搭了个帐篷,为了防止帐篷被风刮走,他还把帐篷的四个角系上了绳子,并且把绳子绑在地上的木橛子上。绳子又细又长,斜拉着帐篷,好像夏天蚊子的纤纤长腿。
由于拖拉机要经过十字路口,东西南北都要看到,夏苏也没看太仔细,我也没有注意到帐篷的细细拉绳,只是微微听到“嘎巴”一声,然后帐篷的一个角就耷拉了下来。
这时,从帐篷下面钻出一个满身油污的大汉,看见我们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开车长不长眼?这么粗的绳子,你们看不着?帐篷塌了,我这生意怎么做?你陪我钱,你陪我钱!
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他说:“少他妈的费话,给我一百块钱,你们就走,拿不出钱,拖拉机我就给扣了。我说:大哥少要点行吗?我们又不是故意的。”炸油条的(下面简称油条哥)说:“他妈的,少什么少,一毛钱都不能少!”
这时夏苏走了过来,低声乞求说:“大哥,你别着急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今年还得盖房,这钱呀,还相当紧,买梁的钱我还是借的呢!我真的拿不出一百块钱。”油条哥说:“我不管你有钱没钱,反正你不给我一百块,你就别想走!
就这样吵来吵去,拖拉机也走不成了,堵在大路中间,后面的车也过不去,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这时,突然后面一个叉车开了过来了,叉车司机又想着急走,又想看一看热闹,一不留神,把叉子顶到了梁上。我当时感觉拖拉机突然往前窜了一下,下车一看,大梁被叉子顶了一个坑。
夏苏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突然有办法了,上去就把叉车司机骂了一顿,叉车司机自知理亏,就说:“大娘,这是我的不对,你说怎么办吧?夏苏说:“你给我200块钱,我就让你走。”司机说:“我真的没那么多钱,少点行吗?你看我挣个钱也不容易?”
夏苏说:“这样吧,我给你降一半,你给我100块钱,你就开叉车走。”叉车司机毕竟比我们有钱,同时他又怕我们总是挡在前面,他走不了,时间长了耽误了生意,于是挺利索,就给了我们100块钱。
这下把夏苏乐坏了,她也没再和油条哥废话,直接甩给了他一百块钱,说道:“给你钱,闪开,让开我们走。”
油条哥嗯了一声,就走开了。我重新启动了拖拉机,加大油门,快速通过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路无事,顺利到家。
在家吃了午饭,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想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再看会儿书,刚把书本打开,爸爸又来了,急急忙忙地说:“你哥他丈人家现在去浇地呀,你去帮帮忙,帮他拖拉机开到地里,等水泵抽出水了,你就回来……
有的人会说,怎么不让你爸爸去给亲家(哥哥的丈人家)帮忙呀,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农村有个规矩——亲家再忙做公公的不能过去,因为他们俩是平辈儿,这样去不合适,再说只是定亲了,又没有过门(结婚),公公帮亲家干活儿,会让乡亲们笑话的。
帮完他丈人家,天已经黑了,外面下起了雨,而且还越下越大,这下我可高兴了,这几天终于不用去浇地了,也不用给别人帮忙了,也不用出去干农活了。
大好时光还是学习一下吧,毕竟圣人说过书中自有颜如玉。我的同桌就是个漂亮的姑娘,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辫子,学习成绩还一直挺好,如果我努力学习一下,中考能取得好的成绩,到了高中,我们还可以在一块呀,想想挺甜的,挺幸福的。
当然,我的情商一直比较低,没有和她说过,想和她搞什么对象,只是偶尔做些小动作,虽然我也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那时也叫做“男女三八线”,但是我总会忍不住偷偷地看她几眼,偶尔也会有意无意的拿胳膊肘蹭一下她的胳膊,这个傻丫头,整天就知道忙着学习,情窦未开,既不生气,也不躲开,好像我蹭到了别人一样。
如果趁她看书入神时,使劲拿胳膊肘顶她一下,她马上会缩回胳膊,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在想,还是自己有本事更好,长大成家以后,总是靠哥哥帮忙也不是个办法,他混的再好,也不如自己好,靠墙,墙会倒,靠哥,哥有嫂。
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就算哥哥总帮忙,自己总像个寄生虫和癞皮狗一样黏着人家,说起来也不好听。
有了理想,咱就有又有动力了,学习很快入了神,前几天不会的数学题,这次竟然也会了,我还有点小小的高兴。这时突然听到爸爸大声喊叫:“明辉,你赶紧过来!赶紧过来!”
我急忙扔掉书本跑了过去,想问爸爸有什么事呀?催的这么急!
爸爸看到我就说:“赶紧把拖拉机开到夏苏家去!”我不愿意去就说:“下这么大雨,忙什么忙啊?有什么事这么急呀?
爸爸说:“你不知道吗?夏苏她家今年盖房子?”我说:“当然知道啦!”爸爸说:“今天雨下得太大了!给她家送石子的拖拉机杵到宅窝里了(拖拉机陷到马路上的的泥水坑走不动了)。
送石子的,鼓捣了(努力)好长时间,怎么也冲不来。越加油门,车轱辘越使劲刨土,你也知道,拖拉机的后轮上有两个大轮胎,带花那么深,刨起软泥来好像个旋耕机!
这样,你带上钢丝绳,马上过去,到村北的马路上,把那个拖拉机拽出来!
我说:“刚想学一会儿,你又喊我!她就不能找别人帮忙吧?”
爸爸说:夏苏经常讲——受人点水之恩,应当以涌泉相报!你好好想想,咱家又穷,你们兄弟又多,她给咱家说个媳妇儿,这是多大的恩情啊?给了咱家多大的面子啊?咱家感谢过人家吗?咱家又穷给不了人家钱儿,帮点忙算什么呀!
赶紧走,别给我扯淡!学什么学?你装什么蒜,别费话,夏苏在马路上等着呢!”
我简单穿了个衣服,开着拖拉机就出去了,哎!我的破拖拉机大灯早就坏了,一直没有修,拖拉机也没有车棚。
我又是近视眼,戴着眼镜儿,镜片上淌满了雨水,自己双手握着方向盘,没法擦眼睛上的水,就是擦了也没用!
一般夜里,我不会开拖拉机出去,今天这事儿紧急,有什么办法呢?还好爸爸拿着个手电,坐在我旁边,我们开着拖拉机,一边走,轱辘一边打滑,总算找到了那个拉石子的拖拉机。
我在拖拉机后面挂上钢丝绳,然后把钢丝绳的另一头绑住那个拖拉机的车头上,两个拖拉机,在夏苏指挥下,同时加大油门,一个使劲拽,一个使劲往外爬,冲了七八次,总算把那个拖拉机拽了出来。
回到家以后,发现身体都湿透了,冷得我只打哆嗦,还有点发热,干脆钻到被窝里,蒙住头儿捂捂汗,然后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走着上学,总感觉两腿灌了铅一样,抬不起腿,到了教室以后,坐在课桌旁,耳朵嗡……嗡……嗡的响,好像是拖拉机的轰鸣声,又好像不是……
转眼之间,到了高考时刻,哥哥背负着全家的殷切希望走进了考场,高考成绩公布时却意外落榜,连个大专都没考上,他的总分比河北省最低录取分数线还低8分!
哥哥决不认输,擦干眼泪又复习了一年,结果再次高考成绩更差,唉!上次差8分,这次差80分,越复习越倒吞了(倒退)!
这次他的老师们,再也不愿意理他了,也没有人再劝他复习了!
他总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平时学习成绩挺好呀,怎么到了高考就不行了?
有的同学起哄说:“立辉,你是不是被别人冒名顶替了,是不是有人把你卷子上的名字改了?要不你也去查查卷子!”
哥哥找到了班主任,想请他帮忙给查查,班主任说:“我查不了,校长也查不了!”
哥哥刚出门,班主任就骂道:“他妈的!教了三年教出了一个傻子,他妈的!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你是拿哪家的公子少爷,你爸是县长还是省长!
老师还委托其它同学给我家捎话,说:你家立辉学傻了!学呆了!考神经了!安安生生在家务农吧,别再耽误时间了,别再浪费钱了!
——陈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