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四）

十三年前。

长安城内歌舞升平。

白银雪记得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他是去做什么呢？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渴了，在街边茶铺要了一碗茶，才喝了一口，就见大街上不远处嘈杂起来，他和大多数围观的人一样，把眼光转向那边，一个小姑娘在前面逃着，后面追着一个满脸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小姑娘身材娇小灵活，在商铺之间转转悠悠，老妇人早就跟不上，上气不接下气。

茶铺小伙计伸长脖子看着，哈哈地说：“呵呵，这翠红楼的小妮子又跑出来了啊？这月是第几回了啊？”

白银雪有点诧异：“翠红楼？”

小伙计看了看白银雪：“长安城最有名的妓院啊，看公子就是正儿八经的人，肯定没去过。”

小伙计还没说完，小妮子就窜到了茶铺，老妇人追上来，茶铺一下子就鸡飞狗跳。茶铺老板嚷嚷着别把他的茶碗打破了，小伙计们起哄着：“崔姐，我帮你把这小妮子捉住，你请我到你翠红楼喝花酒怎样啊？”崔姐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一溜烟地敲过小伙计的头：“一群小兔崽子，嫌我事情还不够乱，要喝花酒找自己老娘拿钱！”

说着，小妮子窜到了白银雪的桌下，拉着白银雪的裤腿，白银雪有点不知所措，崔姐弯下腰，往桌下乱挥了几下手中的掸子，有几下打在小妮子的身上，有几下落在白银雪的腿上。白银雪虽是习武之人，不过那几下掸子落在身上，还是感觉到了疼。

小妮子看躲不过，窜起来，躲在白银雪的身后。崔姐紧追不放：“这位官人，请让一下，老娘好好收拾这小妮子！”

白银雪看看崔姐，有转身看了看这小妮子，小妮子桃花带水，一脸泪花，不算漂亮，但是娇小的面容让人记忆深刻。眼睛不大，但是带着泪水，满是哀求，楚楚可怜到了极致。

白银雪转身问崔姐：“不知道这位姑娘做了什么，您要如此对待呢？”

崔姐哈哈笑了一声：“我说官人，我们翠红楼的事情，还需要您来管啊。”小伙子在一边说道：“翠红楼姑娘想跑，这也怪不得崔姐。小妮子也跑了好几回了吧？”

“大官人，不管是明是暗都跟你没半点关系，我简直是花钱托了这么一个麻烦活，不接客还尽给我惹麻烦！”

“我……”白银雪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

“大官人，您让一让。”

小妮子把白银雪的胳膊抓的更紧，头摆着，极其不情愿。崔姐上前一步，说：“别给脸色不知好歹啊，我算客气了，这事真跟你没关系，除非你是我们翠红楼的客人，你要是要了这小妮子呢，我们就无话可讲了。”

小伙计一边瞎掺和：“哎呀，这位公子，你要是看上这小妮子，就包下她就是了，干脆赎身了算了，事情落个干净。你说，是吧，崔姐。”

“哈哈哈哈，这小兔崽子说得没错。这小妮子简直不好伺候，赎了身省个麻烦。不过，大官人我可把话说在前面，这小妮子不能说话，是个哑巴！”

白银雪听这一说，一愣，转身看了着小妮子，说：“好吧，多少银子，我赎了她。”

银子不算多，白银雪身上倾尽衣囊。

白银雪对小妮子说：“现在你自由了，你走吧。”不过一路上，小妮子还是跟着他。白银雪不知道怎么办，小妮子捡起路边的树枝，写了几个字给白银雪看：我不知道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