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拥有的,只有北京的万家灯火

                                 

      很快又要过年了,这是我来到北京的第五年。2018年年初才刚刚搬家,小得不能在小的房子硬生生被隔板分成两室一厅,朝阴的地理位置让暖气也抵御不了刺骨的严寒,隔壁的女孩子每天都带着满脸愁容向我打一声敷衍的招呼,她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属寒酸。而我呢,看着带着窗户的卧室,看着夜晚照射进来的万家灯火,那些都是与我无关的单调的热闹,我定了定,强迫自己的内心知足。

      北漂有多么残酷,大概我能体会到。

      高考落榜的我,看着父母失望的面孔,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奔向北京的征途。二环东城区的地下室,成了我鼠居三年的地方。男女混用的洗手间积满了尘垢和黄褐色的污渍,散发着一言难尽的尿骚味;薄如蝉翼的墙让隔壁中年大叔的咳嗽声每晚伴我入眠。每天晚上,我都在担心地下室潮湿的空气要怎么让我可怜的衣服晾干,后来发现穿着没干的衣服在北京冬天的街头晃荡两圈似乎更能加速衣服变干的程度,我也就随它而去了。地下室的蟑螂是我的常客,我时常坐在床上深思为什么北方的蟑螂也能长得如此硕大?最初的我还会与它们斗智斗勇,后来看着它们顽强地死而复生,周而复始,我想,大概我才是打扰了它们生活的那个坏人罢?        初到北京,我带着兴奋在798、故宫、国家博物馆驻足流连,幻想着美好的城市也能带给我美好的生活,这是在我兜里还有钱的时候。

      后来的我生活日渐窘迫,工作却毫无着落。同为北漂的闺蜜看我实在窝囊,嘟囔着让我干脆接受了那个酒店服务员的工作,梦想什么的可以暂时放着,活着最重要。

      我想跳舞,可惜看着高昂的学费和一团未知的未来,我选择妥协。一个月不过两千多的工资,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被异乡排斥的悲凉感。西单的大悦城、明珠、和华威成了我周末消遣娱乐观赏的旅游的景点,没有一样东西买得起的我只能选择菜市场的煎饼和小巷子里的小火锅。那个卖煎饼的天津大妈总是操着一口浓重的天津方言跟我打趣,不经意间多抓了两把菜在我的煎饼里。她总说:“小姑娘,年纪轻轻,北京待不下去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不用这么执着。”我总会一边啃着煎饼,一边回答她:“我还有梦,我不能走。”

      云淡风轻都是给外人看的,只有在深夜我才能让眼泪尽情地释放出来。彼时的我有一个男朋友,压力渐大的我越来越依赖他。临走时在车站旁的那一个拥抱,深夜聊天时的那一句“等我,我会来北京陪你”成了我灰暗生活的一束光,他成了我日思夜想的人,成了我未来规划里的常客,成了我不断前进的动力。只是后来的他越来越不耐烦,我也嗅到了危机的味道。某天深夜里他发来一段话“叶子,我们分手吧。原谅我不能去北京陪你了,原谅我没有勇气再等你了,我要结婚了。”我很惊诧于自己没有哭,那一夜的我冷静得有些可怕。后来的我也很少选择流眼泪。只是夜晚自己行走在北京热闹的街头,看着路灯下自己颓长的影子,会突然心痛到无法呼吸。

        大年将至,隔壁的姑娘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喜色,那是在她打包回家的行李的时候。我礼貌性地向她祝贺今天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她回了我一个浅浅的微笑。走到房间的我拿起冰冷的手机向父母打电话,嘟嘟嘟,耳边传来的是妈妈日渐衰老的声音:“叶子,今年还回来过年吗?”

    “不了,抢不到票了。过年了,大家都回去了。妈,我给你打了一笔钱你收到了没?收到了记得给自己买一身新衣裳,给爸也买身新衣裳,让他别抽烟了,注意身体。”

    “诶,你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爸妈都很好,你不要担心,不用寄钱回来,爸妈过得去。”我的喉咙发疼,镜片也逐渐被蒸腾的热气模糊。

    每当我想哭的时候,总会找一个借口挂掉妈妈的电话。失去了他,父母是我如今唯一的软肋。

    漫无目的游荡在北京的街头,不死心的我再次辗转去了那家舞蹈培训班。

    “请问你们这边学费多少?”

    “一万三一学期。”前台小妹抬起疲惫的双眼,“不过现在寒假班已经开班了没法报名了哦,您开学的时候可以带着孩子过来看一看,那时候会有春季班。”

    “好的。”我没有再做停留,默默的转身离去。

    北京的街道似乎没有往常那么热闹了,以前的万家灯火也稀疏了许多,大概大家都是飘零的流浪者吧。

    2018年,北京告诉我,我的青春追不上梦想的脚步。

    2018年,我依然一无所有,所拥有的,只是不属于我的北京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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