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独白:面具下的你究竟是谁呢?

我说我很难受,很痛苦。

可是我是笑着说的。

拉上窗帘我就可以感觉不到白天和黑夜。我习惯了笑脸迎人。“阿栋啊,帮我买杯咖啡。”同事有什么事情总会叫我去帮忙。我很想拒绝——我也有事要做,你干嘛不自己去买,但是我不敢。

“好嘞。” 

明明很不情愿可是我还是会笑着回应。

“阿栋啊,你这个方案加班一下弄完好吗。”

临近下班了,老板说道。我很想生气——你怎么早点不给,快下班了才给,但是我不敢。“好嘞。”

心里想着,下班的时候又没有公交了。

我活在一个中国的特有人际关系中。

我要时刻保持良好的情绪,

要笑脸迎人,要乐于助人。

好像我做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但是从来没有人问我想不想。

我不敢拒绝,

好像我拒绝了就代表着

我跟这个人关系不好一样。

好像我拒绝了,

别人就会甩我一个颜色

给我扣上不合群的帽子。

我努力活成了每个人心目中的好人,但唯独没有活成我自己。

我努力想要满足所有人对我的期待,但我始终做不到。始终有人会捉住我生活中某个不经意的错处。“

我跟你说啊,阿栋之前怎么样怎么样啊。

你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吧。” 我很想假装不在意。

但是我做不到。我努力想要做的更好。

想努力当所有人心目中的好人。可是做好人好累。

外界的各种标准,人们的评论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着我。

不能生气,不能拒绝。

我就是压在生活大山下面的那头驴,随时会被这座大山压死。

我不懂,明明我们都不是那么高尚的人。

偏偏我们要把一些事情定作为人的基本线。

我努力想到达公众的那种道德标注线。

可是我好累啊。明明大家其实都很不堪没有几个人做到。

至少在我眼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可是他们总是拿着这套标准要求我。我好累啊。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拒绝。

大概就是父母离异的关系,我是家里的希望。

妈这一辈子都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学。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我也从来没有让我的母亲失望。

我也不敢让她失望。如果我失败了。母亲就会说,你怎么那么不懂事,不争气。

我努力相当一个懂事争气的小孩。但是我不知道努力,争气的小孩代价那么大。我不能哭,因为母亲比我还要委屈。不能好玩,因为读书的机会都是母亲为我争取的。我承载了太多期待与希望,所以我独独不能是我自己。我没有权利是我自己。我这一生的轨迹都已经被期待中的剧本规划好了。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包括我的生活态度。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我会这么安慰我的母亲。以至于母亲都以为我是一个乐观向上,分外懂事的孩子。可是写出“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的孩子自杀了。这实际上是一句分外苍凉的话。因为明天始终都不会到来。

我想哭,想胡闹,想任性。

我想丧丧的看待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但是我没有这个勇气。

因为人们总是喜欢阳光的,乐观的,美好的人。

总会下意识忽视社会的,生活的残酷。

没有人喜欢凝视深渊,因为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所以我小心翼翼的隐藏我对这个世界的绝望,表现出人们期待的,希望的样子。

只是为了合群。可是真实的我呢?在无尽的泥潭失声呐喊。

周末,把厚厚的窗帘拉上。房间就是一片黑色。我便不分了黑夜与白昼。我可以好好的为我哭一哭了。可是当手机响起。是老板的电话。

我还是会一秒换成平时欢快的态度。

“老板你说,嗯,嗯,我没事,在家睡觉呢。加班?好啊好啊,没事的没事的”

虽然我已经累得抬手臂都觉得费劲但是我还是疲惫的拖着我的身体出门。

在进公司门的一刹那换成精神饱满的热血少年模样。终于我还是撑不住了。

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微笑型抑郁症。

像这个城市的无数人一样。我们已经无法承受外界的压力。不愿意倾诉,不愿意放弃那可伶的尊严。

积蓄着压抑,痛苦,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坚强。我们总会努力撑着。

我和朋友说我得抑郁症了。他很诧异的说,开玩笑的吧,你不是一直很乐观吗。

后来他似乎觉得我是开玩笑。少跟别人学“网抑云”哈,动不动就拿抑郁开玩笑。

我说:“我真的很累,我想死。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死了就不用那么累了。”

朋友好像被吓着了。我想把我的心事吐露,终究还是说不出口熬成了嘴角的一个微笑。

“逗你玩呢。”

朋友笑呵呵的说我吓死他了。

所以我更不敢说了,我怕别人觉得我是个疯子。

我觉得表达自己的脆弱是一种耻辱。辜负别人的期待是一种伤害。

当我打算不瞒着我的母亲,希望我的母亲能够体谅我的时候。

她说:“你怎么这么脆弱啊。还不如你小时候。”

我瞬间消沉了脸色。

是的我一旦让别人失望了,我过往的一切好印象都会被这个失望抹杀。我妈也觉得刚刚的话不妥。

“妈不是你想的这个意思,妈只是害怕别人知道,会说我没有把你带好。”

我知道母亲也活在这样的刻板压力之下。

我立马笑了笑说“妈,没事的。可能就是最近工作的压力太大了。”

好像只要这样笑了笑,一切困难都可以过去。

还是一个周末。已经治疗了有一个月了。

那个心理医生只会叫我倾诉,叫我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想哭大声哭。做真实的自己。

可是我始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药也很少吃,因为吃了药影响记忆力和睡眠,容易丢三落四的。

我更加不敢让别人看到我在吃药。怕别人把我当成一个疯子。

我忽然想到我的初恋了。她是个纤尘不染的女子。

可是就是因为一些事情她被大家冤枉是个偷窃犯。

她很难受,可是她没有证据辩解。证有不证无,毁人清白一张嘴就够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甚至不敢跳出来帮她辩解,我怕别人会像排挤她一样排挤我。终于她逃离了这座令人悲哀的城市。逃离了我。

离开我的那一天他对我很失望。我忽然很后悔,我满足了所有人的期待却独独让她失望了。

我想,如果她在,他大概会愿意接纳我的懦弱的对不对。恍惚间我做了一个美梦。

她白发苍苍的说要带我走,去一个没有那么多期待和压迫的地方。

他拉起我的手,我感觉到微微刺痛,但是我顾不上了。我想逃走。

她带我去的地方,我终于可以是我了。

任性,幼稚,有些调皮有些无理取闹的我。

当我被发现的时候。

我已经凉透了。

他们说我划开了我自己的动脉。

但是我是笑着的。

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

笑着在冬夜的寒风里死去。

我也在别人的期待与压力下死去了。

我终究任性了一回,做了一回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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