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情之下听说拿了金棕榈的《寄生虫》,一听名字像是病毒题材类的电影.
看完实在觉得应该用意译《上流社会的寄生虫》。
奉俊昊和宋康昊的神仙组合果然没有令人失望。
我的第一感受就是:《寄生虫》就是另一个版本的《燃烧》。
两位顶级导演,本质上讲了同一个故事,身处阶级撕裂和贫富差距之中的小人物,如何面对内心的深渊。
甚至最后的结局都如出一辙——以貌似不符合人物性格的极端方式寻找答案。
但两部电影又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表现手法。《燃烧》是艺术片,是诗;《寄生虫》,则是奉俊昊最擅长的类型片拍法,是刀。
《燃烧》是隐喻,是掩盖,是欲盖弥彰。
《寄生虫》则直白的可怕,直白到所有人,都轻易的感受到它的好,都能准确的被击中。
可这种直白并不等于浅显,反而更加巧妙。
很这样不讲“人性”而讲“社会构成”的好片子。 导演真的厉害,人物脸谱化一般都是用来批评角色塑造的,但奉俊昊刻意而为之,故意让人物脸谱化,最小化人物个性,最大化其阶级特征,让每一个人物都成为了一个“社会符号”。
比如那块贯穿全片的,被儿子称为“它一直缠着我,甩也甩不掉”的石头。
比如那个在他们家窗户外尿尿,赶也赶不走的流浪汉。
比如那场意指明显的洪水,以及洪水的家中,马桶里压不上往上喷涌的黑色污水。
比如朴社长说过“我家佣人什么都好,就是一个人有两个人的饭量”,而佣人大妈在地下室却说“我都是用自己的工资买饭给老公吃”。
……
网上细数此类细节的影评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总体而言,这些暗线,随处可见,观众也都很容易找到。
很多人因此指责电影不够深刻,可我觉得相反,相对于拍的隐晦,这种高级的直白,更显出导演的自信。
电影的成功之处在于,整个观影过程,观众一直笼罩在挥之不去的不安感,是那种随时被打回原形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就是电影里所描述的,洗不掉的穷人的味道。
电影的故事是,一个底层的四口之家,用尽手段,寄生在“单纯到愚蠢”的上流家庭里。
每个角色都能换成其所在阶级中的其他人,电影中的经历也都能成立。
一富一穷,这两家人,每个人在个体上都是立体的,但在其社会阶级里面,又是极具代表性的。
这种极具代表性,也体现在个人经历”可复制性“。
这种”可复制性“体现在两个穷人家庭殊途同归的轨迹。不管是旧女佣家,还是新的一家,只要一个家庭成员进入了富人家,就会把全家带进来然后开始”寄生“。
了不剧透,详细剧情,我就不做描述了。
我想越过表面的故事,聊聊电影最核心的一个疑问,那就是:
很多人说,这还不简单吗?因为朴社长在背后说了他“身上总有股去不掉的味道”。
不是那么简单。
这句话虽然伤人,但按照基泽这个人物的逻辑,远没到杀人那么严重。
基泽是什么样的人?有点小聪明、懒惰、鸡贼、脾气好,小善良。他看一遍视频能学会如何叠盒子,看一会车,能把车开好。基泽是自命不凡的,他相信自己没有成功只是因为没有机会,他和社长之间只是差了一些机会。所以他会不断尝试和社长平等交流。
他靠着儿子的手段成为朴社长的司机后,还问过儿子,“之前那个司机,又年轻长的又帅,应该好找工作吧?”
他还对老婆说过,他们有钱人真善良。
基泽老婆的回答也很有深意。
在前佣人被他老婆踹下楼梯之后,他还用手抵了抵她的鼻息说,“还好,还有呼吸。”
他肯定也明白一个道理:要是这份工作没了,想再找一份类似的,很难。
杀人之前,朴社长也没有刺激他,因此谈不上激情杀人。
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直到基泽看到地下室的男人,他知晓经济、法律、音乐,墙上的西装显示他曾经的风光,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逃不了一辈子在地下室的命运。
基泽不明白。
所以他选择了反击。
身为一只“寄生虫”,对他看不懂的上流社会的唯一有效反击。
但是这是有效的反击吗?社长代表的不过是中产阶级,社长的上面还有高层、寡头、还有大洋彼头那些连暗讽都不敢的人。
很多人觉得电影里社长一家人太傻了是电影最大的败笔,其实恰恰相反,这是点睛之笔。
有钱人都这么傻吗?他们是真的傻吗 ?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
穷是什么?
“个人选择被无限收窄到极致”这也就是为什么穷人妈妈能喊出:人家有钱才善良,我要这么有钱,我也很善良!
当人的选择被无限收窄,个体差异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因为很多时候你是没有选择的。
当然,被割韭菜的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割韭菜还浑然不知。
为什么会觉得社长一家很傻呢?
因为底层人,看不到,也看不懂上流人的生活。
他们因此只会质问:凭什么?
凭什么他行我不行?我们只差一点运气而已。
这才是司机基泽根本的愤怒所在。
这种愤怒,越积越深,如同洪水一样,淹没了他。
最后那一幕,是他终于被某种破茧而出的血腥气息诱惑,完成杀戮。
他的杀人,是对他内心深渊的回应。他找不到其他回应的方式。
至于,朴社长的那句“他们身上有种气味”,只不过是引子而已。
其实,这里还藏了一层隐晦的黑色讽刺,他的杀戮行为,正好回答了基泽的疑问:
可悲的是,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究竟是什么阻碍了上升的通道?
虽然一家人狡黠,但我们却很难对他们恨起来,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努力生活的人。
至于看似开放式的结局?我想最后一个镜头已经给了答案。
今天的影评人是柒雨的好哥们乂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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