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丨 “我”与“我们”:亲密关系对自我的限制与拓展

曾有一个同学问我:“既然你说,亲密关系意味着相互改变,我很在乎自己人格和思维的独立性,如果走进了亲密关系,该怎么保持自我呢?”

我想这位同学的问题代表了很多人对亲密关系的困惑。我见过很多年轻人,受过很好的教育,在不错的公司工作,有空了就背上包去旅游,也有很好的朋友。他们是很优秀的人,也有一些让自己快乐的办法。可是,他们还都单身着。

我采访过其中一两位,问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发展自己的亲密关系。他们说:“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我觉得有亲密关系当然也好。可是现在让我自己去争取,我就没那么大兴趣了。一来没有那么多时间,二来就算现在关系好,将来关系也有这么多不确定。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的麻烦,更别提结婚以后,还有两个家庭的事了。我现在也还不错,所以就宁可单身了。”

某种意义上,他们的选择是有道理的。他们看到了亲密关系的限制,也看到了亲密关系的不确定,所以不想去背负。

但是在我看来,他们太把亲密关系放到自我的对立面,误会了亲密关系对自我的含义。亲密关系是一段从“我”到“我们”的旅程。这个过程既是对自我的限制,也是对自我的拓展。

在这个模块,我会告诉你进入亲密关系之前,自我需要做哪些准备。这一讲先来说说,亲密关系对自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限制来自于相互影响

首先,亲密关系对自我一定是有限制的。可是这种限制是什么呢?

想到亲密关系的限制,你很容易想到的是:有了固定的伴侣,就不能再随意喜欢别人了。对面的帅哥美女再有魅力,也跟自己无关了。同时,自己做很多事都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有时候,需要先为对方考虑,再为自己考虑,这是一种限制,对自由的限制。

可是亲密关系对自我的限制远不止于此。

在亲密关系里,人们常常把伴侣叫做“另一半”。“另一半”的说法,好像是说,自己一个人是不完整的,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是一个更完整的系统。这并不是一种隐喻,而是一个事实。当你进入一段亲密关系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你进入了一个以爱联结的、超越个体的、有自己独立生命的系统,并成为了一个更大系统的一部分。亲密关系意味着从“我”,变成了“我们”。

当你从“你”变成“你们”时,你就不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了。对方快乐了,你也会快乐。对方遇到危机了,他的危机也会变成你的危机。对方认可你,你就会充满自信,对方嫌弃你,你又会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这种影响可以变成善意的体谅,相互的滋养,也可以变成恶意的武器、对彼此的攻击,而你还避无可避。这种相互影响,才是亲密关系对自我最重要的限制。

亲密关系拓展自我的三个方面

也许你要问,既然亲密关系对自我会有这么多限制,那为什么还要走进亲密关系呢?这是因为,亲密关系不仅是对自我的限制,更是对自我的拓展。

我有一个来访者,原来是一个很消极的姑娘,她工作以后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总说她能力不行、脾气不好、不会收拾家务、处理不好单位的人际关系,等等。父母一直在说却没有明说的是:你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我们父母照顾。她也觉得自己很糟糕,一无是处。

后来,她遇到了她的男朋友。她说:“我男朋友是一个很乐观、很阳光的人。在他眼中的我比我自己好太多,而他是唯一一个这么认为的人。尽管别人有时候也跟我说,你没有那么差啦。但别人都只是随便说说,只有我男朋友是真相信的。但是,很长时间我都不相信他说的。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我总觉得他不了解我,而我父母是了解我的。”

“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忽然觉得,我应该相信他。我答应了他的追求,从我和他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他的乐观在一直感染我。我自己的心态也开阔了很多,就好像他的乐观变成了我的乐观。我开始学做饭、整理家务,慢慢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差。”

这位姑娘受到了男朋友的影响。男朋友的乐观变成了她的乐观,男朋友的能力变成了她能力的一部分。为了男朋友,她也愿意开发自己的潜能。这就是亲密关系对自我的拓展。如果你在一段亲密关系中,你也可以找找。你一定会从自己身上,找到伴侣的影子。越是持久而深刻的亲密关系,这种影响就越重。但这并不是亲密关系拓展自我的全部。

亲密关系对自我有三种拓展:

第一种拓展:适应亲密关系,让自我发展出新的品格。

也许你听过一句话:进入一段亲密关系,就像为人生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对这句话简单的理解是,亲密关系可以是一段加法。对方挣的钱你也可以花,对方的经验和见识也会变成你的经验和见识。像上面的例子里,对方的乐观就变成了她的乐观。这当然是一种拓展,但这不是亲密关系拓展自我的全部。

亲密关系对自我更深刻的拓展是,当你有了一段对你而言至关重要的新关系时,你必须要改变自己,来适应这段新关系。而在适应关系的过程中,你会增加新的经验,长出新的自我。

这种适应也包括对限制的适应。有了固定的伴侣,你不能再随意喜欢别人了,这是一种限制。但在适应这种限制的过程中,你同时获得了一种品质,叫忠诚。

有了伴侣,你做很多事都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了,有时候,你需要先为对方考虑,再为自己考虑,这是一种限制。但你同时也获得了一种品质,叫责任。这种获得不是来自于限制本身,而是来自于对限制的“接受”。是这种“接受”把限制变成了一种爱和奉献,这是原来单身的你不曾有的。

接受亲密关系的限制,就是一种拓展自我的方式,它会让你的心理变得更成熟。

第二种拓展:亲密关系让自我获得归属感。

人需要归属于一个比自己更大的系统,否则就会陷入孤独和空虚之中。你越爱对方、越享受这段亲密关系,你获得的归属感就越强烈。

在被问到单身和恋爱有什么区别时,有个小伙子跟我说:“最大的区别是,无论我在外面做得怎么样,我心里都知道,有个人会在家里等我。一想到有人在家里等我,我的心就变得很安定了。”这种“有人等”的感觉,就是一种归属感。同时,由亲密关系开始,到组建家庭,到生儿育女,人们获得了更大的归属感。

第三种拓展:亲密关系让人获得对抗时间的能力。

怎么说呢?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是怕老的。两个人的时候,我们就不那么怕了。从两个人变成一个更大的家庭,我们对衰老的恐惧会减弱一些。

前段时间我在看一个纪录片叫《四个春天》,里面记录的是一对老年的夫妇是怎么度过一个个春节的。其中有一段很让人伤感,就是家里的姐姐得了重病,不久于人世了。有一天,姐姐忽然从病床上坐起来,说:“我害怕!”这个老妈妈抱着她安慰说:“不要怕。爸爸妈妈弟弟都在,亲戚朋友也都在。我们都爱你。”妈妈并没有说不要怕,你的病会好起来,而是说,不要怕,家人都在,家人都爱你。姐姐就慢慢安静下来了。

后来这个姐姐病逝了。第一年春节,妈妈给姐姐多留了一把椅子,跟大家说,这是给姐姐留的。以后每年春节,一家人又多了一样活动,就是到姐姐的坟头去上坟。在那边放鞭炮、种菜,有时候还会哼几句小曲。看到这一段,我忽然明白了妈妈的话,也更理解了家的功能。

家不仅是经济活动,也不仅是传宗接代,它是用来对抗时间的。人们用“在一起”来对抗个人难以面对的生老病死。

当你属于一个系统的时候,你就有了超越自我的存在。就算有一天你不在了,只要家这个系统还在,只要家里的人还记着你,那你就一直都会在。而家,是以亲密关系为核心的。

 划重点

1、亲密关系不在自我的对立面,而是一段从“我”到“我们”的旅程,这个过程既是对自我的限制,也是对自我的拓展。

2、亲密关系的限制来自于相互影响:这种影响可以变成善意的体谅,相互的滋养,也可以变成恶意的武器、对彼此的攻击,而你还避无可避……

3、亲密关系对自我有三种拓展: 

(1)第一种拓展,适应亲密关系,让自我发展出新的品格——亲密关系对自我更深刻的拓展,是当你有了一段对你而言至关重要的新关系时,你必须要改变自己,来适应这段新关系。

(2)第二种拓展,亲密关系让自我获得归属感——你越爱对方、越享受这段亲密关系,你获得的归属感就越强烈; 

(3)第三种拓展,亲密关系让人获得对抗时间的能力——人们用“在一起”来对抗个人难以面对的生老病死,当你属于一个系统的时候,你就有了超越自我的存在。


思考题

如果你已经在一段亲密关系里,你觉得自己受了哪些限制?又有了哪些成长?如果你还没有在一段亲密关系里,你担心自己会在亲密关系中受哪些限制?你期待从亲密关系中获得哪些成长?

在亲密关系里的限制有:1、只能爱这一个人了,哪怕在婚后可能会遇到比他更优秀的人; 2、因为生活习惯和思维的不同,可能会不喜欢对方的父母和家人时,但也要把不喜欢藏起来,还要做到彬彬有礼; 3、节假日里和对方喜欢的度假方式和度假地方不同时,要和对方沟通商量,最终会以大局为重,不能任性妄为;4、家里的装修布置、物品购买和收纳,要考虑到对方的习惯和喜欢,很多时候对方把家里弄乱、买了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等等,也要忍耐+沟通,不能只是发脾气……

在亲密关系里的成长:1、因为对方很守时,而且常常是凡事提前的生活习惯,所以现在自己坐飞机时,要比之前还要早1个小时以上,或者和别人有约,已经能够做到比预约时间早半个小时以上到达; 2、对方很幽默,很喜欢自黑和偶尔也要黑身边人,起初不习惯,但后来不仅适应他黑我,我也主动自黑,这样化解了很多尴尬和矛盾; 3、对方很会夸人,常常夸得我和家人心花怒放,所以觉得他夸人的方式和语言都很好,又真诚又有技术含量,然后就学着像他那样做,这样其他关系就都有不同; 4、对方很会带孩子,不惯孩子不吼孩子,也没有教育焦虑,自己也放松了心态,思考他这方面的建议和行为,觉得很好,所以在这方面就没有那么焦虑和偏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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