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的存在,极大地缓解了乐正老俩口对儿子失去一条胳膊的悲痛。他们能够感受到梁晨对儿子的爱意,也非常乐意他们能够走到一起。老两口甚至偷偷商量,给他们准备一场什么样的婚礼。
“妈,梁晨明天要回河南老家了,我想带她到市里买些礼品。”
“这才住了几天?你也不拦着?”
“阿姨,以后有的是时间,只要你不嫌我烦就好。”
“对,对,以后有的是时间。”乐正一母亲开心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儿子,这钱拿着,看上啥买啥,可别亏待了闺女。”满仓从柜子底拿出一叠钞票硬塞到儿子的手里。
“爸,我有钱。”
“这是我和你妈的心意。梁晨第一次到咱家,不能寒碜。”
下午,俩人逛了市区最大的商场,梁晨执意要给乐正一买套西服。
“帅气,没想到穿上便装还是风采依旧,别有一番滋味。”
然而得知1300元的价格,乐正一无论如何不肯接受她的好意。
“本来说好给你买礼物,反倒让你为我破费?”
“礼尚往来嘛,你不是送了我一串漂亮的天珠吗?所以回赠一下没有什么不妥呀。”
“天珠只是一个小礼品”
“心意很重要。别扭捏了,那里像个大男人。”梁晨不容乐正一解释,强行到收银台结了账。
这一刻,乐正一真地被感动。
俩人购物完毕,来到河滨公园,虽然花草枯黄,天气寒冷,但美好的心情,满眼尽是美景。
得知儿子漂亮的西装是梁晨买的,而且贵地要命,老俩口算是彻底明白了姑娘的心意。
临走那天,满仓拿出看家的本领,做了几道本地菜,用自家面粉摊了几张煎饼,好好招待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临出门,乐正一的母亲将一个装了5000元的红包,硬塞进梁晨的兜里。
“孩子,记着回来呀。”乐正一的母亲好似担心梁晨一去不复返地叮嘱道。
“娃,代问你爸妈好”满仓补充说。
为了让俩人尽可能地多处一会,老俩口识趣地只送到村口。
火车进站,梁晨不得不走了,她突然在乐正一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进了车厢。隔着车窗,她看到乐正一依然征征地呆在原地,没有从刚才的举动中反应过来。
“真傻!”梁晨幸福地在心里说道。
虽然俩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乐正一的勇敢、正直,甚至憨厚到傻的样子,深深吸引到了这个姑娘,并且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八)
送走梁晨,乐正一步行回家。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了曾经就读过的中学。因为寒假,校门紧锁,空落的校园,让他的思绪重返往昔青葱的岁月。
“同学,高一二班在哪?”
乐正一扭头,看到一位扎着一条麻花辫的姑娘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被一个漂亮女孩盯着看,乐正一顿时脸颊一热,红了起来,低头说“咱们一个班,我带你过去”。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乐正一”
“好奇怪,第一次听说姓乐的”
“不是,我姓乐正”
“那就更奇怪了,让人一次就记住了你——乐正一,我叫张茹梦”
说话间,俩人已到教室门口,看到来自四邻八乡的新同学正欣喜地互相介绍。
“同学们,大家静一静,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程虎平,程是程咬金的程,虎落平阳的虎和平”,虽然程老师介绍地很清楚,可大家此后却私下里只叫他—程咬金,后来延伸到称呼他为“三板斧”。
“开学第一周,大家先自由选择座位和同桌,后面再根据个人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程老师布置了第一个任务。
“乐正一,咱俩要不坐一起吧”,茹梦主动邀请道。
“没问题”,乐正一在看到茹梦的第一眼,内心便有了未曾有过的异样。当听到茹梦要和自己做同桌,顿觉幸福极了。
高一的校园生活不紧不慢,残酷的高三节奏尚未到来。乐正一内心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周,可以不用担心调整座位,将自己和茹梦分开。然而时光飞逝,很快到了开学第二周,可程老师似乎知道乐正一的心思,关于座位调整的事只字不提。
“学校成立了朝阳文学社,你参加不?”茹梦问起乐正一。
“你呢?”
“我肯定参加。”
“me too”
“你文章写得怎么样?”
“肯定没你好。”
“没事,以后相互多帮助。”
乐正一因为茹梦而加入了朝阳文学社,因为字写得还行,被分配刻板。这是一份又累又脏的活,可乐正一却干地津津有味,有时茹梦说一句“字刻地真好”,他能高兴好几天。
“今天,我给大家念一篇作文《父亲的锄头》”,程老师一字一句、声情并茂地读了起来,听地一些同学不觉潸然泪下,似乎看到自己的父母在烈日风雨中劳累的景象。
“大家知道这是谁写的文章吗?”停顿片刻,程老师自豪地说“这是我们班张茹梦同学的大作,已在《青年文学》杂志发表,希望大家向她学习,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
在大家的一片赞叹声中,乐正一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强自己的写作能力,只有这样,才能被茹梦看得起。此后,乐正一的脑壳好像被上帝点了一下,对以往感觉枯燥的语文课充满了兴趣,主动向茹梦借了不少文学作品,逐一认真阅读起来。
茹梦天性率真,对生活充满着美好的向往。偶尔也会调皮一下,着弄的对象往往是自己的同桌乐正一,他对她有着一种无法言传的信任和依赖。
“乐正一,你来回答一下中国的四大发明是什么?”历史老师看到乐正一昏昏沉沉、欲睡不能的痛苦样,打算让他清醒一下。
没等乐正一反映过来,只听茹梦在自己的耳边轻声提醒到“锅碗瓢盆”。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说“锅碗瓢盆”。
结果自然引来大家的哄堂大笑。
历史老师也是忍俊不住,半调侃地戏谑到“乐正一同学颇具新意的回答,将载入我校的史策。”
因为这次笑话,乐正一被同学冠以“四大发明”的雅号。虽然这个外号不光彩,但乐正一却以此为荣,因为这是茹梦送给他的。
开学一个月之后,程老师终于想起要进行座位调整的事来。按照高低个,他将男女生分成两排,一男一女组成同桌,乐正一因为个子较低,被调整到第一排,而张茹梦则坐在了倒数第二排。因为距离太远,俩人也少了说话的机会,这让乐正一郁闷了好一阵子。而茹梦性格活泼,总是能够很快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而乐正一只要听到她和其它男同学讲话,内心就有一种强烈的嫉妒和失望。程老师如此安排座位,对乐正一的好处是,从此后,他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因此,乐正一听课的质量越来越高,各课成绩也越来越好。现在乐正一和张茹梦的联系就是借书还书,以及文学社的事偶尔会有交集。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学校要求各班上报元旦晚会节目。作为班上的文艺骨干,程老师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茹梦来处理。
“乐正一,等一下,一块走”晚自习下后,茹梦叫住了正要走出校门的他。
乐正一听到是张茹梦,扭头看到她正急匆匆跑过来,继续说道“学校元旦晚会,我写了一个剧本,需要一个男主角,想请你扮演,不知你愿意不?”
“没有经验,我怕演不好给你丢脸。”乐正一从来没有演过小品,甚至从未上台表演过任何节目,但茹梦让她的做的事,他会毫不犹豫地服从,唯一担心的只是怕给她增添麻烦。
“凡事都有个开头,没事,有我呢。”
看着茹梦自信的表情,乐正一来了勇气,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你先将剧本熟悉一下,这周末咱们就开始排练。”说完,张茹梦将剧本《新编梁山伯与祝英台》递到他的手中。
周六下午第一次排练,张茹梦将乐正一和他同村的另一名女生梅梅叫到了自己的家里。
“剧本大家都看过了,下面我分配一下角色:乐正一扮演梁山伯,我扮演祝英台,委曲梅梅扮演一下祝英台父亲派来的卧底丫环。”
“没问题。内容我看过了,被你的精彩改编逗笑了好几次。”梅梅赞赏道。
“一个悲惨的故事,让你改编成了喜剧,俩人竟然逃出生天,到世外桃源做了一对神仙夫妻。”乐正一补充道。
“这个小品的笑点重点在丫环身上,梅梅的角色很重要,辛苦你多费些功夫,好好揣摩一下人物的心理,把笑点充分体现出来。”
整个下午,他们不停地排练,一边边地修改,乐正一虽然台词背诵熟练,但在表演上的确缺少天份,显得迟钝木讷,然而却正合了梁山伯这个角色。
“孩子们,吃饭了。”茹梦母亲做了扯面招呼大家进屋。
“谢谢姨。你做的面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劲道最好吃的。”
“这娃嘴甜得很么。”茹梦母亲开心地对乐正一表扬到。当然她不知道,这是乐正一发自内心的表扬,爱屋及乌,只要是牵扯到茹梦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
后来又利用周六休息时间,他们连续排练了几次,直到元旦晚会正式开始前才结束。正式演出那天,乐正一还是被近千人的观众吓到,有几次甚至忘记了台词,幸亏茹梦及时补台,才没有冷场。梅梅扮演的丫环鬼怪精灵,让人可气可笑;茹梦也将祝英台这个角色的坚毅勇敢和聪慧演绎到位;唯独乐正一表演拙劣,可大家一看到傻里傻气、笨手笨脚的他出场,便会笑地前俯后仰。《新编梁山伯与祝英台》赢得评委和全校师生认可,获得优秀编剧奖,梅梅赢得表演一等奖。虽然乐正一没落着什么,可他比任何人都开心,只要能带茹梦快乐的事情,同样也能带给他更大的快乐。
“啪啪啪----”一连串的鞭炮声,将沉浸在往日美好回忆中的乐正一拉回到现实。此刻,天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给山川、村庄披上了洁白的婚纱。
“茹梦,你在哪呢?”乐正一在心中悲伤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