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

沉闷，分享，抚养，春节

何时能彻底逃离沉闷的生活，这愿望几乎贯穿了我的一生。少年时代我的原生家庭可称极度的贫困。两间破旧的土砖屋，几张破床，一乘黑不溜秋的破木柜，一只破木箱，差不多就是我们家的全部财产，总价值怕不到500元。还记忆犹新呢，我家那堂屋也有个所谓的后门，可是多年一直没有木门板，从门坎处往上码了两尺高的破土砖，应该只能叫它门“洞”了。我就总不懂，这么难看为什么不干脆多砌些砖彻底闭上，没有，一直就这么敞着；可能是弄不到土砖，砖田里年年队里切了土砖，但那是公家的东西，谁敢乱拿？要么干脆做幅木门就更好，天热可以随时打开通风，天冷关上，也没有；显然，连百把块土砖都弄不到，置个木门那更是奢望，山上的树木多得很，那也是公家的，谁胆敢砍了拿回家来用？哎，最后只有敞开门洞由它去，这一敞不知敞了多少年。记得陌生人从我家屋后经过的时候，总好奇且鄙夷地望几眼这奇特的“后门”。但绝大多数时候在门洞上是挂了一只竹晒筐的，一是大晒筐别地方不好放，再是这一挂很像后门洞上有一扇竹门，比全敞开着稍稍雅观些。这“后门”可以算着是我那原生家庭极度贫困的缩影。

在这破房子里我生活了最初的23年，也就是直到1983年，我们才把这丑八怪推倒了，新建了3间全部红砖瓦房。顺便说下，这新房一盖起来，我家邻居那白毛老婆子就和人嘀咕~那房子红彤彤的像火烧过一样，哪里好看？

我1979~1981年上县师范的时候家里还是住在那丑八怪里嘛，人家还说我得相思病，想谁想谁了，他奶奶的，就算我有了个好姑娘，我们又上哪里去住呢？哪里可以摆得下我们的喜床呢？笑话！总记得有天在校外劳动，在校门口不远的小村边挖土修路，那小村的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但比我家还强点。突然一个下乡女同学袁某仙说~你们上乡的真的好玩，怎么都用土砖做屋，难看死了。我心里一紧，像戳到了我的痛处，心想我家比这还要破呢！那袁某女的话刚一落音，我们上乡的大美女赵立即接过话头~“我们那里也不是这样哦？”哈哈，接茬接得太好了！赵美女是我们上乡的优秀代表，反应好快，人家下乡人嘲笑我们上乡人嘛！

实际上，我们县民间习惯里分上乡下乡，下乡土地肥沃，种棉花的本来就要收入高一些，加上他们紧邻隔江的邻省大市，农民空闲可以去那里打打工挣些钱，很方便，所以在上乡人面前他们历来有些优越感，连下乡姑娘嫁到上乡来的都很少。这袁某显然借这个话题又在瞧不起我们上乡人。我仿佛感觉她是说给我听的。我一直胸闷失眠，尽管脸貌还可以，但我内心非常苦闷，总是无言的沉闷着，人家以为我是因为家里穷才这样自卑，就来戳一戳，逗一逗。还好赵美女给我们上乡人撑了腰。“你们上乡”这话就把赵美女也包括进来了嘛，而赵美女的父亲是某银行银长，妈妈是医生，她当然不服了，你一个下乡农民家的还敢小瞧她？

关于土砖房还需补充一句，我们县下乡纵横几十里都是沙土，那土质非常松散，根本做不了土砖，更不能砌墙盖房，那沙土做成砖完全没有承重力，下乡人再穷也只能用石砖木架为主要材料盖房。另外下乡那一带每隔几年就要发洪水被水淹掉，土砖墙的房子怎么行？而我们上乡都是黄土丶粘土，压制成土砖，其实非常结实耐用，山墙底层1米以下用石砖隔住潮气就可以，上面全是土砖也没问题，如果做好砖缝加固，也可以做得很漂亮，耐用更不在话下，几十年都不会坏掉。当时我时时刻刻沉闷在我的病状里，那时就是知道上述土砖的妙处，我也决不会向袁某女做什么解释的。人家笑话我们穷，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家1983年是全村第一家盖了全部石砖房子，主要是我和二弟挣了点钱，房子改造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有了房，我找老婆才似乎顺理成章了。如果不是胸闷那么难缠，我从成家之后应该还是很幸福的，老婆也还漂亮，儿女双全，父母也很健康，我工作称得上铁饭碗，能考上吃皇粮的又有几个？怪来怪去怪这胸闷！胸闷导致我性格沉闷，家里因此总缺少了本该有的欢乐。

胸闷又影响了我和领导同事的关系，都以为我是个典型的自卑沉闷的人，不够优秀，想晋升，想去中学更体面些，一路下来硬是不能如意。沉闷，让我思想总不够通透，让我分外木讷，让我错失了很多机会，都写过；个人文化素质（有考试和证件为凭）本当是全镇最优的几个人之一，中学鼎盛时期，全镇中学教师队伍有近300人，我进不了，就多我一人，而不少初中毕业的人都能当中学老师，我还是全镇第一个有大专文凭的，你说奇是不奇？最糟的是我老实出了名，儿女读书显然受到了他们老师的冷落，应该是遭到了虐待！

沉闷！一晃，不如意的上班生涯总算结束了，按理如今拿钱光休息还不好吗？可是过去老问题的后遗症，如今彻底显现，儿子因思想问题拒绝工作了！人家开口闭口他们儿子怎么怎么能，我又只有继续沉闷了。

总记得儿子上初中时，文教组头儿赵某在教师大会上威吓老师们~你看哪，将来有人要落苦的！我知道他说的人其中有我。我当时常想，你无非说我儿子被你们整坏了将来没出息，，，那好啊，将来真是那样，我儿子真不好的话，你这赵贼老子要一刀捅死你！哎！他还说的真准呢。可是万万没想到，赵贼他自己会早早得癌，才57岁就死了；虽然逃避了被报复，但他也休想看到别人的好戏。我还一心想报仇呢，如果他没死，杀他这很难说，打他一顿这完全有可能。我儿子从小学六年级至初中二年级这3年确实长期地经常地受到老师的虐待，致成了心理障碍，我基本确信是那赵贼指使的。他为什么会这么坏呢，那说来话长，以后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