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

那本书放在儿子床头好长时间了，一直没动，前几天他妈妈还说拿走吧，我说再等等。这不，今天下午一放学，儿子就拿起了那本书，趴在床上如饥似渴的读着。他妈妈叫洗脚，儿子随口答应着，听声音就知道，他已经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了。儿子爱运动，他是班儿里50米纪录保持者，一分钟跳绳前三，每次回到家总是一身汗，脚丫子如果不及时洗，臭味儿满屋是……他妈妈还想叫，我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安静。我蹑手蹑脚走进洗手间，用洗脚盆儿接了凉水，又倒进热水，搅了搅试了试，不烫不冷，正好。我小心翼翼的端着水盆到儿子床边儿，儿子正趴在床上，俩臭脚丫子对着我，散发出阵阵臭豆腐味儿——儿子运动后的脚就是这个味儿，酸臭。奇怪，以前觉得这个味儿难以忍受，甚至呼吸都困难，这次不知为啥，并不觉得难闻，甚至生出多吸几口的冲动，我知道，现在儿子还小，还能按时回家来；等过几年上了高中，就要住校了，一个周才能回家一次；再过几年上了大学，半年才能回家趟儿；再大点儿，就成家立业，另立门户，忙活自己的事业、老婆孩子啦，现在的这个家可就成了旅馆，这样的脚臭味儿也可望不可及喽。我把水盆轻轻放在地上，撩水到儿子脚上。他坐起来，双腿从床边儿耷拉下来，双脚放进了水盆里。我开始给儿子洗脚，我发现儿子好像突然就长大了，这脚俨然是男子汉的了，大大的，粗粗的，不问年龄不看脸，只看脚的话，还以为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呢，印象中儿子的脚，还是细细的，嫩嫩的，小小的……时间过的可真快呀，十年前，产房门口我第一次见到儿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就过了十年，儿子十岁了。未来的十年会怎样呢？儿子二十岁的时候会变成啥样？我想个头肯定会更高，声音肯定会变粗，脚丫子是不是还是臭豆腐味儿呢？我这个当爹的还有没有机会给他洗脚呢？那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六十七十岁呢？他七十，我都快一百啦，那时候，我会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