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真的是,这条河就这样横穿过这座城市。我每次说这条河的时候,他们都会纠正我是江,毕竟它是长江的支流的支流。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搞不懂江和河有什么差别,毕竟我们每次去那边玩的时候都说的是“河边”我难以想象改说“江边”,就像舌头打了结一样,我告诉他们我的困惑,他们只是笑了我好久,才说:“江边怎么就怪了,长江边也是江边啊,笨蛋。”我说:“那黄河呢?”
这也是以前的事了,本来江河就是个说不清的东西,因为它们都是同样的。
我有两个小学挚友就住在这条河的对面,我们都说的是“河那边”,因此这条河上有很多桥,其中有一座桥,是在我们都有了记忆并且学会了伤感的年纪后被炸了改修成廊桥的。因为我不住“河那边”也没有亲戚在那边就很少去,当然我也不怎么认识这座桥。我记得桥被炸的那天我什么也没听到,第二天她们就对我们说:“昨天炸桥了,我们专门去看了,看着它消失还是挺难过的。”
我表示难过但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疑惑。
当然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曾经有人给我说过他们后来修的廊桥是世界上最大的廊桥,不过我觉得也许不是吧。
我从河岸上走过的时候,常看见在那堆白色的石头间,一点点的人在小心翼翼的行走,我们曾有过的一个梦就是学校春游改成野炊,当然这个梦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实现了,往后的每一年都做着同样的梦,只不过已经不重要的。
从前我一直没有单独或者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去过河边玩,有一次,我们住一块的蟋蟀过生日叫我一起去河边玩,我犹豫了一下,问他:“韩去吗?”他说:“去。”我说:“哦,我也去。”韩是我的好朋友。
蟋蟀的爷爷人很好,他常常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我知道他爱钓鱼,就在那条河。蟋蟀的姐姐是我哥哥的同学,她会在晚上九点了还在外面给我们讲鬼故事,她很漂亮。
我听说蟋蟀常常到河边去玩,他和他的同学常常到河边野炊,我曾和家人一起去河边游过泳,我还记得一只狗在被扔在水里紧张的要死,可我那时看不怎么出来,只是觉得它游的好好笑,于是我一直认为狗是会游泳的,可后来有人说狗不会游泳,它们会淹死。
蟋蟀他们去的河边和我们去游泳的地方不一样,是怎么不一样我也记不得了,在我印象里就只觉得游泳的河是绿色的蟋蟀带我们去的河是白色的,可我知道这是同一条河。
蟋蟀在河边生了火,我们都偷偷从家里带来了土豆和芋头,在众多灰色的石头中一团火在其中放肆着,扔进去我们的土豆和芋头,韩和蟋蟀讲了好多话,我不停用树干翻动土豆和芋头,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了没”韩说:“还没有吧。”蟋蟀说:“恩,在等等看吧。”
我也终于按捺不住,没有听他们的话,我指着被火烤的黑乎乎的土豆说:“都糊了,再不吃就全糊了。”我一个人剥开黑乎乎的皮,咬了口土豆,说实话我已经忘记了火拷出来的土豆是什么味的了。他们问我:“好了没。”我说:“没好。”
土豆只是最外面的软了,可是里面还是生的。
到后来我们烤的所有东西都被我“早产”了,当然也“夭折”了。我们都没吃饱,但没有人怪我,可能他们也觉得当时那块土豆或者芋头是熟了又或者他们没有在乎过。
蟋蟀看着远处的河说:“快涨潮了,我们去那边玩吧。”韩说:“既然要涨潮了我们就回去吧。”蟋蟀摇头说:“还没吃饱吧,我们去那边的“小沙滩”上捡点铁去卖吧,潮水来了再走也不迟。”我问:“还有沙滩吗,这?”蟋蟀说:“有,去吧。”
其实那不是沙滩,就是潮水退去后留在这里湿泥巴,很软。我们脱掉鞋子踩在软软的泥巴上,我没有说的是,这里有点臭,水和草腐坏了的味道。捡起来的那些铁丝,残留在手上洗不去的腥味,换来了零食,我拿着桃片站在河岸上,靠着栏杆,我对他们说:“看,水已经漫到我们踩过的地方了。”我瞥见韩和蟋蟀偷偷牵了一下手。
蟋蟀比我们大,也大不了多少。
后来我常常和韩和蟋蟀一起玩,我那时还不懂我是一个借口,总之我们三个常常在一起玩,常常去河边搬石头,打水漂,我不喜欢那片“沙滩”,不愿在去,韩因为我不去也不去,蟋蟀因为韩不去也不去,我们就这样在城市里游荡着。
然后,蟋蟀搬去了“河那边”,我们不再去河边玩,我们很久不和蟋蟀一起玩了,但我不知道韩有没有和蟋蟀一起玩。蟋蟀搬走后,有一天我路过他家,看见他爷爷还坐在那,我向他的爷爷问了好,之后的每天我都停不下来向他问好,直到我离开那里。
有时我站在岸上,望着对面复杂的房子,对那时的我来说穿过这条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况且那时的我还想去找一个我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的人。
韩偶尔会提起蟋蟀,我才知道他们有在一起玩,可是他们已经不再去河边了。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土豆和芋头用火烤出来的味道了,可我记得他塞给我的旺旺雪饼和他说的:“下回我叫我爷爷烤给你吃。”河里的风一层一层包裹住我,包裹住我。
当我去另外一个城市的时候,我问别人:“这里有河吗?”我一直觉得有河的地方它吹来的风会让我记得那个时候,那么温暖,是火烤的味道。
有江河的地方多好啊。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