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曾经的窗外》第六章

林海升从此行走在两个城市之间,两个人见面之后就是一起吃饭,一起聊文学,一起洗澡,一起疯狂的做爱,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让他们分开了。我们常想,只要是真正爱过的人,这样的美好生活都会经历过,仿佛就这样永远下去,但是经历过的人又都清楚,一切都会被时光所扭曲。但是这个时候,两个人享受着上帝创造给他们的美好。两个人仿佛置身于伊甸园中,而梅若盈对他是越来越好。

林海升越来越离不开梅若盈的身体,对梅若盈的身体有一种依恋感,这种感觉让他无法专心教课,无法专心写作。所以他忽然想起自己村里那个乡间医生的话,男人在没结婚之前对自己追求的东西要尽全力去追,别等到老了再后悔,不然哭也没有用。那个乡间医生告诉他,自己结婚之前遍读群籍,论语上下篇可以倒背如流,自己记录了很多民间的方子,并且加以试验应用。可是结婚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于是在回去的间歇,林海升能把心收回去,专心自己的阅读写作。

有一天两人做爱的时候,梅若盈对林海升说,海升,我要给你生个宝宝。好吗?

好的!林海升开心地回答。林海升感觉一个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那么这个女人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所以他感到无比的开心。但是他做好做父亲的准备了吗?显然没有,甚至自己都有一些恐慌,能养得起孩子吗?这些担忧是多么的实际,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鲁迅的《伤逝》,生活不是说书唱戏,不是琴棋书画。他的心中总是充满着这些杂念。

梅若盈感觉自己想做妈妈了,而且在心中也真的把林海升当做了自己的丈夫,至于形式上婚礼,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礼仪,这些虚伪的东西,她不在乎。

不久的一天,梅若盈感觉自己身体有点不适,她把自己的反应到网上查了一下,原来自己怀孕了,为了确证一下,她又去了一趟医院,果然怀孕了。她很高兴,不过她打算暂时不告诉林海升,以后也不想告诉,因为他不想让林海升为难,她觉得自己想独自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

林海升的父母希望林海升能早些结婚,因为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地方,如果一个人二十六七还没有找对象是会被别人瞧不起的,每次回家,父母就给林海升唠叨,你咋还不找对象啊,真不行,我们给你在老家说个媒怎么样?

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们别操心了。父母总是这样问,林海升有一天忽然说道,我已经有对象了,父母一听很高兴。谁啊?在哪儿工作,收入多少,家境怎样?身体健康吗?林海升被父母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海升在想如何对父母讲呢,说实话真的怕父母承受不起。不说实话,父母早晚会知道,不管了,说吧。于是林海升把话说了出来,说自己的对象是自己的老师。父母一听感觉到五雷轰顶,这在他们那儿简直是大不敬啊,父亲是个平日里爱读报的人,他以前慨叹报纸上那些畸形的爱情,什么老少恋,师生恋,没想到这样见不得人的事竟然会降临到自家里。

林父破口大骂,说林海升真是不争气,竟然爱上自己的老师。说什么也不能接受。林海升百般解释,都不管用,母亲差点晕过去。

林海升不说话了,林海升离开家之前,父母对他说,绝不能胡来,出了事会丢死人,他们的老脸都没处放了。

林海升就这样郁闷的回到学校,他打电话给梅若盈,梅若盈静静地听着,然后问林海升。

海升,你还爱我吗?

爱,一直都爱。

那就行,别问那么多形式了,也别问将来会如何,真的,很多事不由我们。只要我们俩过得好就行。

林海升似乎得到了定心丸,不再伤心了。

梅若盈挂了电话,心想,自己怀孕的事在这所院校里早晚会有人知道,因为这个事瞒不住的,于是就想自己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孩子静静的生下,然后当孩子大些的时候,再带回来,于是她向院里请了一个长长的假。院里同意了,她没有把这事对林海升说,因为不想让海升为难,海升的父母年龄大了,不想让他们气坏了身体。而且她感觉林海升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自己终有一天会老去,况且自己大海升十岁,眼下看不出,再过十年呢。在心理上她不想这样,只要爱过就好,不要问结局如何。人的心真是复杂,我也仍旧脱不了这个俗,我这是在想些什么呢?海升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耳边响起了李敖的那首《然后就去远行》:

花开可要欣赏,

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不等花谢,

才能记得花红。

有酒可要满饮,

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不等大醉,

才能记得微酲。

有情可要恋爱,

然后就去远行。

唯有恋得短暂,

才能爱得永恒。

梅若盈就这样静静地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林海升这几天很是奇怪,为什么梅若盈的手机总是处于关机状态。他不知道梅若应离开了那里就没再用那个号码。仅仅一星期啊,这是怎么了?

林海升的心情骤然降温,简直达到了冰点。这虽然没影响到教学,但是孩子们还是能感觉到的,蕙质兰心的楚湘南、柳若萌最先感觉到了。但是又不敢对老师讲。

林海升这一周就等着周五下午铃声,铃声一落,他放下了一切,坐上火车就直奔目的地。下了火车顾不得吃饭,又坐车直接到了梅若盈的门口,敲了很多声,没人应。无奈之下,他只好取下钥匙打开门,发现屋里面空空的,是一种人去楼空的感觉,感觉一个人走了这座楼的魂也不没有了。他看着桌上放着一封信,看笔记就知道是梅若盈的。

亲爱的,我走了,不要问去何处。我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会是是把你挂念,我就算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会时时托梦给你,只要你不嫌烦。亲爱的,不要难过,我们相爱过,在灵魂的深处我早已把你当做了我的另一半,那么一切的形式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曾经爱过我,我爱过你,就够了。也许这个时候你会想起秦少游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的,我也会想起。

世事种种比我们想的要复杂,我们可以相爱,可是父母那儿没法交代,别忘了你的父母,他们的期望你过一个怎样的人生,我们可以潇洒一生,可是他们的心呢?对于我们这些追求新知识新思想新生命的人来说,一切不在话下,可是他们无法脱离自己的窠臼,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正如蜗牛一样,去了壳之后,面临的就是死亡,还有乌龟也是一样。而传统思想就像他们精神的壳,一旦没有了,他们的精神就死去大半。我们可以不在乎一切,别人的非议,异样的目光,可是父母呢?十岁,我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如果在乎就不会和你走在一起。你要记住,你要给我好好的活,活出你这个年龄应有的精彩,你可以想我,但是也要时时记挂着父母,关心着他们的身体。这比我还要重要,知道吗,亲爱的,我有了我们爱的结晶。但是我要一个人把他好好养大,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真的,不要等我,别怪我太自私。如果你是我,也会这样做。

不要四处把我寻找,如果那样,我说你是世间最蠢的人。放心吧,亲爱的,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的。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我们这段爱情,也不要对自己过分的自责,我知道你是一个敢于担当的人,但是世界如果像你想的那样也没什么趣味可言了,有时候我们就是在一个有一个未知里面前行……

爱你的,若盈。

林海升收起这封信,哭也许是一种最好的释放。可是哭完之后呢,还要继续活下去吧,好好生活,然后等待,而且不断的寻找。

寻找是必须的,林海升也请了长长的假,一个月的奔波,徒劳无功。他想既然你不想见我,我就好好等待。既然你希望我好好活着,我就好好活着,等你归来。

学生的担忧是对的,林海升心里说好好生活,可是一切的哀愁都写在脸上,瞒不过别人的。

于是柳若萌心生一计,每天坚持用粉红色信笺折成千纸鹤,在里面写上激励人心的话,这些话多是林海升说给他们听的,现在要回归他的内心了。

每天上完课,林海升对着夕阳不停的发呆,然后唱一些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歌曲,可是有天夕阳的时候,他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只千纸鹤,折的非常美丽精巧。上面写了一句话:一切的困难都是让我们更强大!没有落款,没有署名。很有意思,林海升知道这是学生的杰作,他会心一笑。觉得生活本就应该如梅若盈所说的那样,如果这样消沉下去,真是不明智的,而且也辜负了梅若盈的一片期望。

那么就开始阳光的生活吧,虽然冬日已经来临,虽然佳人遥遥无期。也要好好生活,李敖说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本不该被无限制的放大。这话是对的,但也不全对,因为不同时期的爱情是不一样的,如果爱情仅仅是人生中的一部分,那么也应该是最美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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