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元:中国格言漫话之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孟母三迁图

这句格言出自《孟子·告子下》,大意是说忧愁、困苦的环境能使人常存进取之心,所以能在艰苦的环境中得以生存;安逸、享乐却容易使人沉沦,遇到困境则容易灭亡。

《孟子》原文是这样说的:“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孟子的意思是说:舜从田野中崛起,傅说从筑墙的工作中被提举,胶鬲曾是鱼盐贩子,管仲从监狱走向飞黄腾达,孙叔敖从海边被提举出来,百里奚曾沦落于买卖市场。所以,上天要把重责委托给某人,一定是要先使他的心意苦恼、筋骨劳顿、肠胃饥饿、身体穷困,使他的每一行为都不能如意。通过这些来使他的内心警觉,性格坚定,以增加他所不具备的才能。一个人如果经常有犯错误的机会,才能从失败的教训中总结经验教训并不断加以改进;经常遇到难题,才会开动脑筋,最终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同样,一个国家如果内无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贤士,外无与其抗衡的敌对国家,最终都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可见,小到个人,大到国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也许只有从这个意义上才可以说,“失败乃成功之母”。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军胜利登陆诺曼底之后,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将军发表了这样的讲话:“我们已经登陆,德军被打败,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向大家表示感谢和祝贺。”可是当时谁也不知道,在登陆之前,除了这份演讲稿之外,艾森豪威尔还准备了一份截然相反的讲话稿,那其实是一篇面对失败的演讲稿。失败演讲稿是这样的:“我很悲伤地宣布,我们登陆失败,这完全是我个人决策和指挥的失败。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并向所有的人道歉。”这真是惊人的智慧。其实,凡事都应该“做最坏打算,往最好处努力”,在采取某个重大行动之前,除了预想如何庆祝成功之外,也要设想如何收拾失败的残局。假设失败,可以让狂热的心灵冷却;站在失败者的角度思考问题,必然会考虑到成功计划里关注不到的因素;做过失败计划的人,最终面对失败时,也就不会惊慌失措,无以应对。准备得悠然,心态就会坦然。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许多悲剧正是因为把成功当做唯一的目标而酿成的。

照理说,顺利的境遇,优越的地位,富足的资财,舒适的生活,似乎应该是个人、家庭以至民族发展的有利条件。但历史和现实的经验却一再告诉我们:“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在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上,我们看到名门望族走马灯般地替换,家运五代不衰便成为治家有方的美谈。满清的八旗子弟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个马背上的民族曾是骁勇剽悍的,但成了统治阶层后,不过几代,八旗子弟就沉醉于安乐享受之中,清朝的灭亡也随之来临。相反,苦难、逆境,甚至生理缺陷反而造就了一些伟大人物。

司马迁《报任少卿书》道:“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傥非常之人称焉。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氐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而他本人,也是在受了宫刑之后发愤完成了不朽的史学著作《史记》。

司马迁所谓的“非常之人”,其实就是饱经磨难之人。心理学家认为,压力是每个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苦难的刺激,常能使人振作。美国剧作家帕特里克则认为:“痛苦使人思索,思索使人明智,智慧使人生命持久。”

欧阳修《新五代史·伶官传序》有“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的格言。历史上,“忧患”和“安乐” 与 “生” 和 “死” 的错位,在吴越之争中得到了最生动的体现,越王勾践先是败于吴王,最终却以“卧薪尝胆”而东山再起,把沉浸于淫逸享乐之中的吴王夫差打得大败。

卧薪尝胆中的越王勾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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