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山,世间群山独尊,其山体漆黑如墨如黑铁浇铸,巅峰巍峨直入云霄,山麓宽广目所不能及;墨山极其寂静,虽然能从远处看到异兽猛禽游走盘旋,但却从山中传不出哪怕一丝声音,安静的可怕,因而也称其“默山”;墨山周边环伺群山,每一座都宏伟壮观,墨山之于其中犹如帝王受四方朝拜,好不威风!更有传言墨山之中蕴含不死不灭的气息,超脱于世间之上,独立万古不变,有与天地同尊之势!
墨山坐落于大胤皇朝最东部国境内,毗邻一片死亡之地——赤炼熔沟。那是一条巨大的沟壑,熔沟的岩壁上和熔沟深处流淌着的都是炽热的岩浆,一直在不断的喷发,那散发出的极致的高温就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方圆百里内无人赶近身,也毫无生机,只存活着一种变异的强大的熔岩生物——炎魔,是墨山庇护着大胤东部边境不受赤炼熔沟的影响,强大的炎魔从未从墨山那边过到大胤国境内,那极致的高温与炽热的岩浆也从未影响到墨山分毫,墨山同样拥有着不可逾越的屏障,万古以来不见山中异兽猛禽出来也从未见有任何进去的生物出来过!
墨山无声,但却告诉了所有,它神圣不可侵犯!
两大绝地相依,一个火热一个寂冷,阴阳相抱,构筑出了天然的无极之地,令世人望而生畏。
在墨山山群的最外围,矗立着一块高三丈的界碑,界碑上自然是写着“墨山”二字,表明着自此起便是墨山所统御之境。界碑旁伫立着两位男子,一位手拂界碑样貌中年,身资伟岸,气质高贵,龙气盘绕,头戴束髻金冠身穿龙袍是一位当世帝王,另一位离他不过几尺抚剑而立,年纪相仿,身穿甲胄外披袒右肩宽袍,头戴束发武冠,不怒自威,气宇轩昂,是一位让人敬而远之的将军。
看上去二人面色不善,眉头紧锁,神思略显萎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被某事困扰难以解决,并且他们内心是排斥这个地方的。不一会儿倒是那立于碑前的皇帝舒缓了心态,原先紧绷的双肩也随一口气松落了下来
“朕...要进去了”皇帝准备越过界碑,“自此刻起夏云便继我位做这大胤的皇帝,我已无力再守护它了。”
将军一步跨上前拉住皇帝右手:“夏尧!你这一步踏过便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这墨山可是万古以来的绝地,你真要冒这个险吗?”
“古河,我的情况你很清楚,非绝境不能逢生”皇帝没有回头
“天下人都会耻笑我大胤的皇帝居然悄无声息的弃尸荒山。”将军失笑道
“怎么会,墨山之威名四方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惧,又怎么会辱末了大胤的名声呢,况且我大胤人皇也葬于其中呢”
“可你与人皇不同,你才修行几年,你我都还年轻,你不觉得不甘吗,这世间这么大...”将军觉得心痛,心痛皇帝冒死求险
“世间这么大却再找不出救我的方法,我没时间了古河”皇帝失落的说道,“进入墨山我或许还能找到这世间遗失的契机,哪怕只有一丝也好。”
皇帝也不再犹豫,跨过了界碑,转过身来与古河对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好了,你我咫尺天涯,我已过界便再无回头之路。”
古河先是一愣,原先拉着皇帝的右手还悬在那儿,随即长叹一口气:“哎,倒是许久未见你如此轻松了,或许你是对的。”
“咳啊...”古河话音未落便见皇帝突然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跪伏在地,而其满头青丝瞬间华发丛生,古河眼里皇帝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君王了,而是一位失落的老人,无依无靠,甚是可怜。
“陛下!”古河见状几欲跨过界碑之内,却被皇帝抬手示意阻止
“不碍事,龙气散去,这便是我真正的状态,墨山果然非凡,容不得任何事物触犯其威严,难怪当年人皇太祖要自葬于墨山境内,王对王,王者气概当如此啊哈哈哈!”皇帝重塑精神大笑道,“古河回去吧,大胤交给你和云儿了,我若能从墨山中寻得超越宗境的契机我便还有破而后立的机会,到时我夏尧必当再次君临天下,哈哈哈!”
说罢夏尧扬长而去已经消失在了古河视线当中。
古河依靠界碑吃力的坐下,眼神涣散,喃喃自语道:“你要保重啊,陛下”。
大风起兮叶飘零,墨山寂兮帝王殇!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大胤都城·山河城
“李德全,你若再拦着本王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这是雍亲王第三次来养心殿前,一次都没能如愿见到皇帝,他的内心很是愤懑,他是皇帝的亲弟弟却连皇帝受伤都不能看望。另外,夏洪也很奇怪,这种事从未有过难道皇帝凶多吉少了,想到这夏洪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王爷,奴才只是奉行皇命,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奴才。”李德全躬身且面带微笑,语气颇为诚恳。
“哼,只会作践赔笑的阉人也敢自恃行皇命,滚开!”夏洪不言其他一把拉开李德全且手带劲气,李德全有心抵抗却是抛飞了出去而正当他要落地时有一只浑厚有力的手抵住了他的后背
“王爷过激了。”
“老师?”夏洪一怔,来人正是他与皇帝曾今的老师也是大胤太师姜乙,“哼哼,真是没想到连老师都出面了。”
“臣知王爷心系陛下,而陛下是否有恙不是王爷您能解决的,况且陛下的脾气王爷也是知道的,王爷还是请回吧。”姜太师本就仙风道骨,加以多年习儒,其一身正气浩然超凡脱俗,飘然如圣人也。这样一位老人说话让人无法反抗夏洪也不例外,况且姜太师还是他的老师。
“哼!”夏洪甩袖转身离去。
“多谢太师。”李德全见雍亲王离去急忙上前向姜乙道谢。
“雍亲王向来急躁而又从小崇仰皇上,有此举动也属正常,望公公不要在意。”姜乙望着远去的夏洪摇头道。
“是,奴才清楚,雍亲王生性刚猛,重情义,奴才还是很敬佩雍亲王的。”
姜乙走上殿前在那儿停伫了一下,而后长叹一声缓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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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王府·后花园
“六弟可是偷着闲呐,每日喝酒吟诗好不惬意啊!”傍晚时分雍亲王夏洪与一位风雅男子对坐饮酒,笑声朗朗。
“哥哥可是稀客啊,难得与弟弟叙旧,弟弟猜想定是遇到不顺之事了。”男子手抚长鬓,温文尔雅。
“哎,这不正想着与六弟聊聊么,但又不知怎么说啊”雍亲王一脸犯难,拿起面前酒坛一通猛灌。
“噢?那我倒是好奇的很呐,哈哈。”男子见夏洪如此倒觉得有趣了。
“也就你还笑得出来,难道你不知道皇兄受伤了么?”夏洪摇头苦笑
“我虽不问政事但这我还是知道的,不过皇兄受伤又不是只此一例,以皇兄的体质需要哥哥如此担心么?”
“你从不上朝不知道情况,皇兄已连续十日未出朝了,皇兄最重朝事,以往无论伤势如何皇兄都不会缺朝超过三日啊,另外我前几日去看望皇兄那大太监李德全就是不让进,今日我又去了,本打算硬闯可没想到连老师都出来阻拦,你说这不奇怪么?”雍亲王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的六弟希望能从他这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小弟听说古河将军回来了,皇兄一直器重他,他回来应该是受了皇兄指令,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夏渊说出一则这样的消息
“如今北方边域正遭受大量魔族大军的侵袭,战事吃紧,皇兄还召他回都,看来此事比我想的还严重。“夏洪立时感到很不安,”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打探消息,不弄清楚我不安心啊。“
“那小弟就不多留哥哥了。”夏渊起身送人
夏洪走了好久了,此时已是夜色弥漫,高空的月今夜格外明亮照得庭院桂影斑驳。偌大后院夏渊独自一人仍坐在那,“皇兄好久没有和你喝酒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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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廷
“咚咚咚!”中廷外一百位赤身壮汉擂动百面大鼓,鼓声洪大响动整个山河城。上百位大臣都手提长袍朝服急匆匆的赶往中廷。
“荣大人,这十日未开朝了,今日怎么突然就擂鼓集众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
“莫要乱议!”荣颋侧头厉色注视了一下询问他的官员然后急步走去
“唉,知道么,古将军回来了。”
“什么,他不是在镇守边关么,怎么这时回来了,看来今日之事不小啊。”
“别说了,鼓停了。”
中廷内已经站满了文武大臣,听到鼓声已停都闭口不言,一时间中廷之内静的可怕。
站在最前的是雍亲王夏洪而他旁边竟然是他的六弟沐亲王夏渊。
“吱~~”中廷侧门开了,大臣们纷纷转过头去,雍亲王最快他希望看到皇帝的身影出现在那,但是,他看到的不是皇帝而是太子夏云并且太子身着缟素眼中带泪,太子身后跟着一位伟岸中年男子,他就是大胤将军古河。
“这…这…”群臣惊讶
“夏云,你!”夏洪大喝道
“太子您这是为何啊。”群臣也是一阵骚动。
“将军您说吧。”太子夏云眼神中充满着不甘。
古河看了一眼殿下群臣然后慢慢展开手中卷轴:“天子令:宣明历三十六年,大胤龙脉异动,朕为护龙脉无恙伤及本源,龙脉已固,奈何伤势已无力回天,朕今寿至,龙御宾天。太子夏云,仁义天下,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极,继皇帝位。立雍亲王夏洪,沐亲王夏渊,武王古河以及三公为协理大臣,辅佐太子亲政。文武百官大胤百姓同遵此诏。钦此。”
念毕,大殿下鸦雀无声,古河慢慢收拢卷轴。
“怎…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皇兄怎么可能会死”夏洪不相信
“皇叔,父皇他······他的确再也回不来了。“太子夏云含泪道
“皇兄……”夏洪哽咽,“我竟见不了你最后一面”
一直站在夏洪旁边的沐亲王夏渊一动未动一语未发,只是低头。
古河不再看了,他不想理会那些议论,他转身面对太子夏云而后双膝跪地,山呼:“吾皇天祝”
殿下群臣见古河如此立马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后,皇宫各处挂起白幡与白帐,中廷内群臣都散了,只剩一人,他是夏渊,他望着那高台之上的龙椅喃喃道:
“皇兄,看来不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