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6月,妻子姨妈不止,医院检查后诊断为自然流产+宫外孕。
噩耗的重击,让我和妻子如同坠落深渊。那段时间里,妻子每天以泪洗面,我带着妻子不停的奔波在医院的门诊和住院部之间。
我们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第一个宝宝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那是一段难熬的日子,我们选择了药物治疗,每个月我都会询问妻子姨妈是否正常,每个月我们都会去医院做一次检查,那时候,我们期盼着hcg快点回归0点,我一遍一遍的安慰妻子,问题不在你,可能是我抽烟引起的。
就这样,我们守着住院部的大夫,等着他下了手术台,我会赶紧跑进去,拿出我们检查结果,恳请大夫帮忙看看。
医院的医生,就像是发廊的理发师,见过太多的发质,让他们缺少一定的耐心。我们为了能够不用一遍一遍的解释流产的前因后果,以免再度引起妻子的伤感,再加上这位医生相对而言较为耐心,愿意多解释两句,我就悄悄的记住了他的名字。后来有科室的其他大夫一度怀疑我们是不是这位医生的亲戚。
我们有时候在住院部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待医生下了手术台后,我会厚着脸皮,赶紧拿出我们的检查结果,凑过去询问治疗的情况。
就这样,药物治疗过去了差不多四个月,妻子调理的很顺利,又持续了两个月的复查,医生终于告诉我们,你们可以再次备孕了。
这一转眼,时间就到了20年3月。
我们小心翼翼的准备,在6月末查出怀孕。我清晰的记得妻子拿着验孕棒,给我打电话,那个语气和语调,透露出的是无比的兴奋和激动。“亲爱的~~~,两条杠耶~~~!”
第二天我们就去做了检查,那时候还只有3周多一点,hcg显示110,证明妻子的确怀孕了。从那天起,我们开始学习所有怀孕有关的知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们买了百科大全,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等待迎接我们第二个宝宝,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意外了。
由于第一次医生的诊断是宫外孕,我们很担心,等待着6周的B超检查,祈祷上天,一定不要再出现宫外孕的事情,千万不要!!!
时间是煎熬,当6周时,妻子走出B超检测室,她脸上的表情让我很担心,我没有看到我期盼的高兴,也没有看到难过,那个表情很奇怪,当时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而妻子的话彻底让我陷入了懵逼之中。
“亲爱的,医生说是双胎!”
当时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真的陷入了呆滞中,我从未期盼过这个选项,因为我从未考虑过这个选项,我只希望这次能够顺利,不要宫外孕,不要意外流产,我只希望医生告诉我一切都好,回去好好养胎即可。
渐渐从呆滞中缓过劲来,我和妻子瞬间进入了亢奋的阶段,我们手拉着手,漫步在医院门前的绿化公园,我们开始幻想怎么起名字,会不会一男一女,又开始惆怅以后双份的支出,那时候的我们是嘴上叫着苦,心里却甜成蜜。
难以掩饰的高兴,发自内心的开心,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
8周的时候,我们来到医院做了憋尿B超。因为需要憋尿,妻子只好拿着矿泉水在楼道里溜达,不停的喝不停的转。我坐在休息区,无聊的翻弄着手机。
感觉过去了很久也不见妻子过来,我抬起头看向通道尽头的妻子,她依然在B超室门口来回溜达,当时我心想,“尿还没憋好?”于是又低头玩起了手机。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抬头看了看妻子,怎么还在门口溜达呢,也不过来说一声,不行就缓缓再做检查。想归想,我准备过去问一下。
当我穿过30多米的走廊,来到近前,我才看到妻子红红的眼眶,我赶紧走到近前,把妻子揽进怀中,轻轻的询问。
妻子爬进我的怀中哭了出来,“医生说,胚胎停育!”
当时我的脑海应该是一片空白,这TM是什么词,我没听过,但是我学过语文,能理解字面的意思。
我安慰两句妻子,闯进B超室,询问检查的医生是什么情况,我记不清当时医生说了什么,就只记得对方在重复“胚胎停育,建议尽早清宫”,医生说机器打印不出报告单,然后去了隔壁的检查室打印。
晴天霹雳!这是我无法接受的现实。
我们拿着报告询问了坐诊医生,对方很冷静,也很无情。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说了那句报告单上写的很清楚的话语“胚胎停育”,没有再让我们做什么检查,没有再确定其他参数,甚至连句安慰都没有,就像是下了死亡通知一样,告诉我们尽快清宫。
我扶着妻子坐着诊室外的休息椅上,我不知道说什么,妻子在不停的抹着眼泪,就这样,我们静静的坐着。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但我知道,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关键时刻,我的心里防线不能崩溃。
我轻轻的拍着妻子的后背,说到:“要不,咱们换一家医院,再检查一下?”我怀疑医生检查的结果不准确,我也怀疑妻子憋尿B超存在误差。
反正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因为怀孕到现在妻子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出血,没有腹痛。
我们换了妇幼医院,果断挂了专家号,出来后妻子好了很多,专家没有下任何定论,也没有危言耸听,只是边写病例边说:给孩子一点时间,一周后再来检查。
从那之后到今天,两天的时间里面,妻子大大小小哭了十多回,为什么上天总爱这样开玩笑,我们都是好人呀,为什么总要这样戏弄我们。
我查遍了所有网络资料,寻找所有和我们情况类似的朋友,越查越难过,当看到有一个"6周正常,8周胎停,10周又好了"的留言后,我们又有了信心。很多朋友都不死心,都不愿放弃,如我们一般,大家似乎都经历了这样掉进地狱的伤心。
这样的两天,是一种煎熬,烈日灼心。
我拿出网络上寻找到的例子,安慰妻子,告诉她,那么多人都如此坚强,坚信宝宝能够挺过来,我也一遍一遍的暗示妻子,专家都说了,给孩子一点时间,我们可不能先放弃。
我告诉妻子,我们需要调理好身体,只要不疼不出血,我们就可以耐心的等待两周,给孩子们一个时间。
医院的结果就如我不愿相信的一样,那样残忍。也许我早就猜到了结果,因为我差不多快学会了妊娠知识的基础篇,可能只是不愿相信,不想绝望而已。
当我们办理了住院手续,调整好自己悲伤的情绪后,又不得不一遍遍的安慰那些才知道结果的亲人们。
我曾今跟妻子说过:我这人儿时不算幸福,成长多有叛逆,我不是特别想要小孩,如果妻子怕分娩时的痛苦,我完全可以不要小孩,我可以带着妻子游山玩水。
但是妻子却明确表达了她的意愿,她想要小孩,还想要两个!
当得知妻子怀了孕,说实话,我很紧张。我不知道我这样一个人配不配的上别人叫我一声“爸爸”,我更不知道,我的那些为人处事的道理,能不能为孩子保驾护航。我开始有了紧迫感,开始在内心规划,乘着怀胎十月,我需要改变自己,变的更好。
噩耗来的太突然,如我一般心如磐石的人,动了心,才发现,伤更深。
曾今和妻子聊天,我说我喜欢妹妹,我不想把自己端成“老子”,一副长辈的腔调,我希望和她成为朋友,一起成长,我变的更好,成为她的榜样。
曾今我以为,生孩子,就是先怀孕,然后搜的一下十个月,然后落地哇哇叫,我从未想过如此困难,如此磨人。
我给自己找了不少理由,告诉自己,你们走了,是幸运,因为这世界空气在变坏,海洋在变脏,人心也变得更丑陋,兴许哪一天外星文明的降维打击到来,你也无需遭遇那样的痛苦。
我尝试着说服自己,你们的离开是幸运。
我悄悄的擦拭眼泪,整齐的叠好你们的小衣服,收进纸盒中。
你们走了,妈妈已经出院,我已经不哭了。
走了也好……
我都活的不伦不类,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怎么保护你们。
请允许我再哭一次,不是我脆弱……
而是我真的舍不得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