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闲说——世俗与小说

三

戏曲研究室与电影院仅一门之隔，有事没事看电影都成了工作内容之一。

几年后，我被任命为电影院经理，对于电影从一个观看者转换成了经营者。

人生如戏，如影随行。

看电影是客观的，隔着荧幕看大千世界形形色色的人生悲喜剧。

经营电影是主观的，既要有观众的心理看片，也站在经营者的角度冷眼看片；

两种状态其实从哲学的角度讲，也是两种人生观。

看电影的多啦，也就有了心得，也写过几部电影剧本。

天下的事有一个规律，就是——熟能生巧；

这个“熟”字，是一种接近圆满的物理状态。

人们说成熟，就是说这个状态可以啦。

用来比喻人生从无知到有知，从幼稚到——成熟，是长大成人的意思。

熟，还比喻一种技术的圆满，油由钱孔入而钱不湿，惟手熟尔。

玉，也有生熟之分，老熟的料子，浑厚油腻，连皮色也油润，老熟料，对于玉是很高的评价。

俗话说：人熟是一宝——“人熟”是人脉关系——社会关系——还能变化成生产关系。

我们处在“人熟”的社会关系中，人熟好办事，也是普遍共识；

亲戚朋友同学邻居老乡——构成了一个熟稔的人熟环境；

人熟，是知根知底的了解，是没有量化的距离，是视为知我我知的近亲，是相互关照的一条宽广的人生之路。

俗话还说：人熟不讲理——把人熟提升到了一个更有温度的维度，连道理都可以忽略的了。

可见这个“熟”字里饱含了中国人朴实、圆融、智慧的生存哲学和处世之道。

电影院里常常有熟人来，叫“点头票”就是熟人免费进门观看。

从任何角度讲都免不了这种“点头票”，即便是个体电影院也是免不了的。

电影院除了经营性之外，还是熟人社会交往的一个交际融合平台。

我师弟拍反映清洁工生活的电影，上映当天，他买了电影票派发给环卫工人观看。

这是现代化“点头票”的延伸，是公益爱心的光辐射。

那天，我也是“点头票”的观众，我边看电影边看人们脸上忽闪的光影，惊奇地发现不少环卫工人靠在舒适的座椅上酣然入睡了。

他们太累了，我和师弟默默地祝福他们——不被电影吵醒！

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