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萤火虫小巷‖在没有妈妈的世界里,单亲父亲的爱莫能助

血从伤口涌了出来,那颜色令她着迷。没想到它如此鲜艳,如此美丽。她好像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色彩,就像白雪公主的烈焰红唇。……当然,伤口很疼,但感觉却要复杂得多,痛苦之中带着一丝亲切和快慰,比那种痛失所爱、无所适从而又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朦胧感觉强得多。……因为它坦白可靠,一目了然。……随后几个星期,她所有的悲痛都化作上臂内侧和大腿根部一道道红色的刀痕。……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在她最沮丧无助的时候,唯一能帮助她走出阴霾的竟然是伤害自己。

流血,总好过流泪和尖叫。

在没有妈妈的世界里,16岁的玛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无助、无所适从。没有了妈妈,她的生活顿时失去了方向,彻底陷入泥潭。因为失去妈妈后的痛苦,更因为失去妈妈之后,生活所发生的措手不及的变化。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认识到,自己是多么需要妈妈那唠叨性、管制性的关心与保护。而眼前爸爸的做法更是凸显出了这一点;他非但不能减轻女儿的痛苦,帮助她走出困境,反而因着他的粗心和一意孤行,使女儿连生活中仅有的安慰都失去了。

这便是在没有了妈妈的世界里,爸爸这个角色的不作为、难作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单亲父亲的爱莫能助。很遗憾,妈妈之于孩子的重要性,直到失去后玛拉方才深刻体会。

1

叛逆期的孩子,特别是女儿,总习惯性抵制妈妈。很多时候,只要是妈妈要求的,无论好坏对错,先抵制一番再说。这是做女儿的长项。甚至,不假思索。

看上去很不可思议。然而,细想来却也有一定的自然规律在内。

一提到“自然”,便不能将母女间的冲突仅聚焦在女儿身上,作为母亲的一方,当然也有着“过度”保护、舍不得放手之嫌。

一句话:少女拼命想长大,而妈妈极力想留住它。

就像凯蒂写在《回忆录》中的话——

玛拉,我想告诉你的第一件事:那些争吵才是真正的人生。你努力挣脱我女儿的身份,却还不清楚怎么做自己,而我则因为担心而无法放手,这是爱的循环。真希望我当时就能懂。

这是生命垂危的凯蒂对母女关系的彻悟。过去那紧张、紧绷的母女关系,曾让她头痛、心痛,如今想来却是如此简单明了。

然而,这些放在女儿玛拉身上,却已经有着不同的含义了。因为,她失去了母亲。

在没有母亲的世界里,玛拉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母亲在的时候,她是个急于长大的孩子,而母亲不在了,她又害怕长大。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未曾长大的孩子。她需要那么一个人,像妈妈那样的人,来约束她、保护她。

如今,她看清了曾经的约束之中的保护;如今,哪怕她可以不求保护只求约束,也已求之不得。

2

回到父亲的角色。

亲子关系中,父亲要比母亲好做得多。因为,一般情况下父亲善于着眼大处,而当母女关系出现危机,父亲这个角色往往可以起到恰到好处的调解作用,凸显出父亲存在的重要意义。

这是不容置否的事实。

然而,一旦母亲缺席,当做父亲的需要独自去支撑子女头上的那片天时,他脾性上的劣势便暴露出来。他的确不是教育子女、关照子女的一把好手。

故事中的强尼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在玛拉与妈妈极度紧张的关系里,爸爸所扮演的是调解说合、安慰鼓励的角色,一个善解人意的角色。那时候,当玛拉和妈妈争吵后,会感觉爸爸的胸怀无比温暖、无比宽广,这使得妈妈一贯的管束与干涉显得特别讨嫌而多余。

而当爸爸不得不来替代妈妈这个角色时,玛拉终于明白爸爸当时的好,是因着他的不干涉、不参与、置身事外。而真的由他来做这一切时,有些麻烦和过错却是毁灭性的

当妈妈离世后,和大家一样陷入痛苦和迷茫中的爸爸,并没有能力也不懂得如何去安抚孩子们,于是,他便简单直接地将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强加在他们身上——

比如,在玛拉仅能从朋友身上获取安慰时,爸爸却将她拖到几千英里之外;比如,当玛拉需要在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们之间慢慢习惯妈妈的离去时,爸爸却选择了搬家,将和妈妈有关的一切,以及玛拉的整个世界如数“抛弃”。

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一个并不懂得孩子内心想法的父亲生活在一起,没有了朋友和之前的社交圈子,玛拉成为彻底的孤家寡人。她唯有通过伤害自己来寻求安慰,甚至之后的离家出走全都和这些有关。

所以说,当父亲不得不替代母亲时,他除了会和母亲一样犯“过度”保护的错误之外,还因为不具备女性的缜密心思以及处理危机的能力,使得事态向着危险的方向发展。而孩子势必受到更大的伤害。

正像强尼自己反思时所想的那样:他回想着自己在女儿身上犯过的错误。多少次,本该留下的时候他却走开了,本该说话的时候他却沉默了。单身父亲能犯的错误他全犯了个遍。

3

很显然,正常情况下,与母亲相比,父亲这个角色轻松许多。

他们不习惯打点日常中的小事琐事,一部分原因是男人的心比较大,不擅长察言观色、洞悉儿女的心理。特别是女儿,他很难了解她。而更多时候,他更愿意做女儿坚强的后盾,宠着她、由着她。

另一部分原因,也是最主要的,是因为有人替他做了这一切,替他把握着大方向。所以,他才能放心大胆地宠女儿、做“好人”。

换言之,很多时候,好人都让爸爸一人做了。而当妈妈的,辛辛苦苦付出了全部,最后还免不了一身的不是。

故事中,玛拉终于体悟到妈妈的好与不可替代,是在被迫转学时。爸爸带她去见新学校的校长和辅导老师,书中如此说:会面结束时,玛拉终于明白在这个没有母亲的世界里,别人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期待。

一句话,她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一个字,装。

为了不让他人再为自己感到失望,她把一切消极的、叛逆的情绪全都藏在心里。然而,如果妈妈在,就一定能看出女儿的内心其实并不快乐,“别强颜欢笑了,我的大小姐,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知女莫若母,这是玛拉最痛的领悟之一。

“妈妈肯定不同意。玛拉几乎要脱口说出这句话”,这是在妈妈葬礼结束那天,陪伴玛拉的朋友们为了缓和气氛建议去看午夜场电影时。

而快到前门口时,她好像突然听到了妈妈的声音:“给我回来,小姐们。我不同意你们四个去看午夜场。咱们这个岛夜里过了11点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照看孩子向来是妈妈的职责,而今妈妈已经不在。多么痛的领悟。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这是我们自幼就熟识的歌谣。

不是说父爱不及母爱,而是父爱替代不了母爱。感谢克莉丝汀·汉娜通过这样一个故事,让我们彻悟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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