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路淇奥收到学院要求实习的通知,下意识走到宿舍狭小的衣柜前,眉头紧锁,抬手翻弄着衣架。
“哎~学院实习分配的通知来了,你们都要去哪啊?”舍友石小萌转身询问“这次的实习你们是和我一样报名事业单位还是自己去投简历去企业?”
天色已经暗了,但是夏日的热意不退,吊扇在天花板上吱呀吱呀的转着。
石小萌发现无人应答,决定缩小目标,转向唯一没有带耳机的路淇奥,“淇奥,你干嘛呢?对着衣柜表情那么凝重。”
路淇奥后知后觉抬起头,“啊?你刚才说什么?”一面转向石小萌,一面停下手上的动作。
石小萌丝毫没有不耐烦,又重新问了一遍:“我说!你去哪儿实习?!”
这下子刘子衿和郭汝希也都扯下耳机,望着石小萌,石小萌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哎呀~我刚才问的时候你们都忙着呢~说说嘛,你们都在哪实习?万一我们在一起呢~”
刘子衿低头继续看着新出的韩剧,淡淡的答道:“我在A区的事业单位。”
石小萌露出惊喜的神色:“好棒!我也是!”又转身看向郭汝希,“汝希你呢?”
郭汝希的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游戏里的英雄在自己的操控下已经拿了三杀,正在兴头上,突然低声骂了一句:“草!被阴了!”又后知后觉的想起石小萌的问题,下意识语气生硬地回答道,“我自己投了简历,已经面试结束了,在G企业。”
“那也不错啊”,石小萌讪笑两声想打破尴尬的局面,转头望向路淇奥,眼神里带着期待,但是后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石小萌询问其他两个人的时候继续自己之前的动作。
石小萌不死心的问道:“淇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路淇奥一通翻找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但是这点其实又在她的意料之中,满柜子的衣服除了两件短袖,还有一条右腿上带拉链的裤子,就再也没有白色和黑色存在的机会,望着多半被蓝色的霸占的衣柜,路淇奥有点失神。
窗外的蝉声不绝于耳,但是室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路淇奥终于想起自己要回答的问题,语气中带着歉意:“不好意思,今天太热了,我有点懵,你是问我在哪儿实习吗?我的话,在B区的事业单位。”
刚刚那一瞬的尴尬已经被遗忘了,石小萌向路淇奥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听说那里必须穿制服,不过…你应该没有吧…不过还好,你发色已经褪了,现在看起来正常点。”
“嗯…”路淇奥喃喃道,声音几不可闻。
路淇奥热衷于蓝色,也因此冒着不能回家的风险瞒着观念传统的父母染了一头蓝黑色头发,至于衣服…当然也是蓝色的看起来顺眼,对她来说。
路淇奥又想起半个月前在理发店对店长毅然决然地表示要剪成超短发,店长还是手下留情,最后的头发比预想中长一点,但放在女生堆里看起来俨然一个少年。大部分褪去蓝色的黄发被剪掉,还有一部分为维持所谓造型而不能被及时剪掉的枯黄发尾暴露在空气里,用路妈的词形容—不伦不类。
但路淇奥不在乎,或者说本来是在乎的,最后在“事业单位工作需要‘正经’对待”与“头发不能再短”之间选择了顺其自然。
终于到了上班第一天,穿着不得已从郭汝希那借来制服的路淇奥和其他四个同学被分配到另一个地方的分单位,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热忱,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路淇奥站在了最前面,这使她在最后分配工位时因为离主任最近从而被分配到了主任办公室。
到了分单位,实习生又被再次分配,留在办公室的只有三个,分别是路淇奥,隔壁办公室的娜迦和留在对面办公室的男生—杨子卿。
主任姓朱,长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
入职第一天的早晨很快就过去了,路淇奥主动邀请娜迦和杨子卿一起吃午饭—主动向以后共事的人示好是她一贯的风格。
娜迦是少数民族,有一张特征鲜明的脸,路淇奥第一次和少数民族的同学共事,突然对她产生兴趣,刚客套了没几句之后的交谈内容像“查户口”一样—
“你家在哪啊?你们那风景是不是特别好?你父母是什么工作?你是独生吗?”
……
娜迦一一回答,并没有不耐烦,反而更深一步地聊起自己的事。路淇奥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反观坐在自己对面,默默吃饭很少接茬的杨子卿,路淇奥有点茫然,心里暗暗希望以后能够好相处,她吐出一口气,希望自己的语调能够轻松一点:
“杨子卿,那你呢?你为什么报名这个事业单位呢?”
杨子卿抬头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因为离家近而且想体验一下事业单位的工作”,他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俩赶紧吃吧,吃完还要午休。”
娜迦突然轻笑一声,路淇奥也忍不住打趣:“是!杨老板!”
杨子卿强忍笑意:“不午休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终于吃完午餐,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分给实习生们休息的地方是一间会议室,路淇奥并无乏意,但依然带上耳机听着喜欢的歌手哼唱着慵懒的调调假寐。
当困意席卷上心头的时候,她突然清醒,一缕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攀上鼻尖,睁开眼睛发现本来身边空着的座位,杨子卿不知何时占了,闭上眼睛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睡觉。
路淇奥心生戒备,但碍于安静的气氛,于是另寻一个稍远的位置坐下,带着疑惑,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朋友们醒醒,到时间了,该工作了~”路淇奥第一个醒来,轻轻推醒娜迦。
娜迦伸了个懒腰:“感觉还没睡醒呢…”
另一边,杨子卿也醒过来了,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嘴边噙着笑意,一边走向门口,一遍不忘提醒:“我先出去了,你们也快点回去上班吧。”
路淇奥拉拉娜迦的衣袖,“我们走吧。”
刚回到办公室,很快又被带实习生的前辈召集在一起介绍基础工作,上班第一天的时间就这么磨磨蹭蹭,晃晃悠悠地过完了。
好不容易下班,路淇奥和娜迦又赶上了晚高峰的地铁,夏日的闷热混杂着汗味,被地铁里的风吹拂着,路淇奥终于清醒了一点,“第一天上班果然不适应啊。”
终于回到宿舍,其他三个人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了,石小萌叽叽喳喳地在和父母视频聊天,刘子衿在看昨天没看完的韩剧,郭汝希玩着游戏低声骂着自己的猪队友……
路淇奥简单洗漱完,省去平日里乱七八糟的护肤步骤,躺在床上。
“上帝写给每个人的剧本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吗?”这是她在被睡意占上上风前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