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养成记】一、天赋的种子要发芽

北河一笛拍摄

未曾退休时，总爱构想退休后的生活。练瑜伽、打太极、在老年大学学摄影、书法; 像真正的背包客一样，背个大包包独自去旅行，去雅安、去丽江、去大理，去遥远的水城威尼斯，去长白云的故乡新西兰，去一切充满诗意的远方……继续多年的爱好，读书、码字。偶尔兴至，邀三、两闺蜜到环境优雅的茶室里喝喝茶，聊聊天……想得最出格的，是上个厨师学校，好好学学红白案，半辈子没怎么下过厨，退休后要凭一手好厨艺把主妇的厨房阵地从咱家哥们手上夺回来。构想很丰富、很具体，很文艺也很现实，唯独一丝一毫也未曾想到过——种菜。

可是当退休后的我决定买下凤鸣湖畔带小院的别墅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泡泡，竟然就是种菜。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是种菜而不是种花种草？花花草草不是更契合别墅和以文艺中老年自诩的我么？直到后来看到一篇热搜网文《中国人惊人的“民族天赋”：到哪儿都种菜》时，我才笑着恍然大悟，敢情是“民族天赋”的种子早已蛰伏在我的生命里了。

“民族天赋”的爆发力真是太生猛了，种菜的泡泡一冒出来，就呼呼地膨胀，最终胀满了整个脑子。什么太极拳，老年大学，什么红案白案，读书码字啊，统统都靠边站啦，我要种菜！我要种菜！！我要种菜菜！！！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房子还没交到手，我已迫不及待地先从理论入手了。网购了两本书《厨余变沃土》、《阳台种菜》，天天津津有味地捧读。晚上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剩饭剩菜如何分类？是用麻袋还是用带盖子的塑料桶装厨余？是有氧分解好还是无氧分解好？想得热血沸腾，恨不能半夜爬起来依法炮制一番。又在网上搜了几个种菜论坛，注册后成天泡在上面，不厌其烦地看人家发的菜菜图片，好像那些已经吃了半辈子的辣椒茄子黄瓜豆角，摇身一变都成了绝世美人，怎么看也看不够。哎呀呀，什么叫“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看这兴趣简直是涛涛洪水啊，我已经被它灭顶了啊。

房子拿到手时，院子比当初许诺的赠送面积缩水一半不止。我那个透顶的失望啊！这不是直接谋杀我的种菜大业么？火气直冒，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跟朋友聊天说得都是这事。一遍遍打电话找售楼部经理，还扬言要把这事儿捅到电视台去，揭露他们忽悠购房者的骗局。老公在电话里劝了又劝，说算了，院子小有院子小的好处，好打理。这哥们真是个淡定哥，什么事在他这儿都不算个事。可是我轴起来也是个听不进劝的主，一提这事就搂不住火。

终于有一天下楼，被楼下小狗咬了一口。打电话给老公，结果这家伙不但不说几句安慰的话，还大光其火，说我天天为院子的事心浮气躁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作作作，这下好了，终于作出事来了吧？还不快把院子的事放下，去打狂犬疫苗！”“再说合同上写明院子是赠送，又没标明面积，找谁去呢？你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找谁去呢？唉，罢了罢了，认栽算了。只是可惜了我那么多个不眠之夜，那些横直竖长地在脑子里的勾画，那些宽窄均匀的一厢厢菜地哟。现实这个可恶的家伙怎么这般阴毒呢？不声不响地等在那里，卯足了劲对着我的理想甩了一个大巴掌。啪叽！我的种菜大泡泡支离破碎了。

平心静气后，才终于有心情好好地打量起我的小院子。讲真的，院子虽比我想象的小了些，却有着小家碧玉的清丽。院墙是黑色铁艺护栏，前后院中间以窄长小道相连。沿着护栏，一溜栽种着红叶石楠。马尼拉草坪在红叶石楠的映衬下，更显得葱绿厚实。院子里还栽种了两棵红叶李、两棵樱花树、一棵大香樟树、一棵广玉兰、两棵紫薇，还有一棵修剪成圆形一人多高的不知名树，占据了后院的一角。

几番考察后，我决定按照“前院栽花，后院种菜”的通用格局将后院劈为菜地。说干就干，在置办了锄头、圆头铁锹、锯子等必备农具后，握着钢锯的我直奔后院那棵圆顶大树而去。我的农妇生涯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