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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最真实、最深刻的梦想,就是人对于“我”的执著。
每天早晨清醒的时候,“我”就开始发挥作用了,我要吃东西、我要工作、我要上厕所。接着,我的势力范围就划定了,这车子、这房子是我的,这工作、部属是我的,到处都是我的东西。
即使是独自一人,也很难让我们抛开我,行为、言语、思想到处都是我的色彩,我思故我在、我言故我在、我行动故我在,透过这些我才是真实存在着的。
到了晚上睡觉,则是“我累了,我需要休息”,夜里不能控制的做了我的梦,醒来发现一切都是虚妄的。
因为有我,活着就有很多的烦恼,要为自己的肚皮、享乐、需要服务,四处奔波,但是,“我”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因为有我,死亡之际有许多恐惧,一方面担心我会永远消失,另一方面则舍不下花许多力气所积聚的事物。
因为有我,得之则喜,失之则忧。
我执,是一切贪心、瞋恨、愚痴的根源。
很少很少人地思考“我”的问题,例如我是真实的吗?我的哪一部份最真实?例如我在宇宙时空中到底占有什么样的位置?例如我何所从来?何所从去?
当然,“我”不可能是假的,因为我是如此真实,受伤了会痛,工作了会累,肚子饿了会难受。会哭、会笑、会欢喜、会生气。
可是,我也不是那么真实,我会长大、会老化,似乎没有一刻是相同与恒常的。我也时常在工作、娱乐、睡眠时沦入忘我的状态,根本忘记了我的存在。而且我知道这,如果把我的皮肉、骨髓、呼吸、水分还给这个世界,我的色身失去,我的执著就不真实了。
我不会永远活在这个世界,因为人的寿命是有限,我也不能例外。可是似乎我的色身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不是完全归于空无。
那么,“我是因何而生?我是因何而灭?生灭之后是否还有生灭?”是每一个有智慧的人都会问的问题,依照佛教的说法,人是从缘而生的,在某一个时空中,由色受想行识的习气,汇聚了眼耳鼻舌身意,假合了地水炎风空就形成了我的人身,等到缘尽了,四大毁坏,一切都归于空无,只留下在种子里的识,等待下一个因缘的会合,如此不断的成住坏空、生住异灭、生老病死、这就是轮回。这也是佛教说“无始”的原因,因缘的轮转会合,并没有一个开端。
因而可以这样说:在因缘的本质里,“我”是一个假合,可是在感觉的表相上,我是真实的。
再进一步,我们可以认识倒:那时刻在变灭的眼耳鼻舌身意,并不是真正的我,从小到大我的眼耳鼻舌身意不知道已改变多少,可是我还是我。因此,把这些东西粉碎解散后,一定还有一个“我”在。
不只“我”是因缘所生,连一朵玫瑰花也都是的,玫瑰花若不叫玫瑰花,它也长同一个样子,也一样的香。但是在玫瑰花谢了后,我们不能说没有玫瑰,只能说玫瑰是因缘的假合。此所以玫瑰年年开,劈开玫瑰树却是一无所有。
众生不能明白“我”是假合,因此产生很多我的毛病、我的问题,例如:
我执:由于对我执著的习气长久熏气,因此对世界起差别心,这种“我执”的种子,是后世得到各种不同果报的原因。
我见:执著“我是实有”的妄想见解,使我们惑业缠身,不得解脱。
我爱:深生爱着于一已的妄执自我,是人生的根本烦恼,因为我爱,所以我贪,由于贪则深生耽著,无法超越。
我痴:一切疑惑障碍都以愚痴为前导,因此我痴是一切无明烦恼之首。“我痴”就是愚于我相或迷于无我之理的人。
我相:虽然实相的“我”是没有实体的,可是凡夫总是误认实有而执著,这种执著产生了爱我轻人的妄想,甚至发现出我的相状。
我妄想:执著于我的虚妄颠倒之心,来分别诸法之相,产生了谬误的分别,不能如实知见事物。以情生著,则成系缚;若离妄想,则无系缚。
这是多么可悲,凡夫不知道迷界的真实相,而在世间的无常里执常,在诸苦中执乐,在无我上执我,在不净处执净。颠倒妄想就是这样而生的,一个人唯有破了我见、我执、我爱、我相,才会有真实的般若,所以《金刚经》里才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如来说我者,即非是我,是名为我。”
在梦中有梦,在身外有身,我们知道夜里睡眠时的梦是不真实的,那是因为我们有醒来的时刻,若不醒来,梦则似真。我们不能体验“我”是一个梦,可能是所有梦中最真的梦,那也是因为我们没有醒来的时刻,一旦醒来,我只是一场梦!
所以,人要有醒来的声愿,有醒来的勇气与决心,才不会永远在梦中沉沦而不自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