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表的收藏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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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表彷佛是一种极其多余的玩意儿。它们靠着15世纪的弹簧技术计时，每天都需要上发条。制作一只结构复杂的高端腕表，动辄需要上千个费神费力的步骤，功能越多，步骤越多。一个手工制作的钟表可能需要两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完工。它们在实用性上相当于一架马车，在价格上却抵得上一辆豪华轿车或者一套房子。说起来，药房里标价25美元的卡西欧(Casio)手表在计时功能上可能还要更好一些。但是，诚如不止一位钟表爱好者所说，面对这些小小的机械奇迹时，“看时间往往就不那么重要了”。

F. Martin Rami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Styling by Anne Cardenas

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有人愿意斥资50万美元，就为了买一块芝柏(Girard-Perregaux)的歌剧院三号(Opera Three)音乐腕表。这款腕表内部设有20个琴键和带150枚手工装嵌钉齿的转筒，可以播放莫扎特(Mozart)和柴可夫斯基(Tchaikovsky)的音乐。对于认真的收藏家和日益壮大的腕表迷队伍，正是这些制表工艺中“华而不实”的地方令人如此着迷。毕竟，从手机到微波炉，看时间的工具到处都是。但这些工具不会有小小的音簧，在准点时被敲击发出铛铛的报时声；也不会有能够根据闰年自动调整的天文图或者显示日期的万年历，更不会有最复杂的一个机械装置：陀飞轮(tourbillon)。陀飞轮是一种发明于18世纪的巧妙装置，能够消除因重力造成的影响。数百年的传统沉淀，计时以外的“复杂功能”，营造出机械运动的非凡魅力，赋予了机械表独有的光芒。

如今，机械腕表仅占到全球钟表业的20%左右，却是利润率最高的一块蛋糕。但在历史上，其命运并非总是如此一帆风顺的。25年前，廉价的石英表在市场上大量涌现，机械表遭受重创，几近绝迹。但最近十多年，机械表逐渐重现辉煌，在全球性经济衰退面前表现出极大的弹性。2011年，作为钟表业当仁不让的领袖，瑞士钟表的销售额创出218亿美元的20年新高，其中机械表的贡献占到了七成。过去四年，各知名拍卖行的钟表拍卖成交额也屡屡大破纪录。

当被问及缘何大家对机械表的兴趣又变得如此浓厚时，资深的收藏家迈克尔•萨夫迪(Michael Safdie)风趣地反问道：“还有哪种价值五十万美元的物件是你能全天候穿戴在身、时刻欣赏的？”萨夫迪最近在纽约成立了一个私人博物馆和沙龙，以寄托他对百达翡丽(Patek Philippe)古董表的热情。去年，作为独立名家收藏新潮流的一份子，法国钟表制造商理查德•米勒(Richard Mille)推出了RM056陀飞轮双秒追针竞赛计时码表，镜面采用透明蓝宝石，售价165万美元。据称，五款限量版RM056一推出便已售罄。

当代微机械世界的精英份子已经使钟表回归到顶级收藏品的阵列，跻身其中的人似乎也被赋予了夸耀的权利。

一位拥有15款百达翡丽精致腕表的华尔街大佬向我提到，一次他出国在外时，秘书来电告诉他，一辆运钞车开到公司门口，送来了他最新入手的一款名表。那是一款铂金腕表，带有七种最令人垂涎的功能，包括一个陀飞轮，标价65万美元。

对于现代的钟表爱好者而言，唯一能比佩戴一款名表（例如，一款抢手的百达翡丽Reference 1518）更令人激动的事情，或许就是在佩戴这款名表时，又碰巧遇到了一个慧眼识珠的知音。纽约的企业家雷金纳德•布拉克(Reginald Brack)表示：“通过表，能了解到主人的很多信息。”布拉克收藏并经销新款和古董款的劳力士(Rolex)及百达翡丽，他至今还保留着自己的首款藏表──1967年版的劳力士Explorer 1016。布拉克还表示：“名表是进入某个精英圈子的捷径。”

这个独特的圈子里，有意大利前总理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他佩戴的是价值54万美元的江诗丹顿(Vacheron Constantin) Patrimony陀飞轮三问万年历铂金腕表；还有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他佩戴的是价值58万美元的朗格(A. Lange & Söhne) Tourbograph铂金腕表，带有双秒追针计时功能和陀飞轮装置。在去年的法网公开赛(French Open)决赛中，西班牙名将拉斐尔•纳达尔(Rafael Nadal)佩戴专门为他定制的价值37.6万美元的理查德•米勒RM027 Tourbillon超轻型腕表勇夺桂冠。有趣的是，相对于怀表，腕表曾一度被视作“娘娘腔”的代表，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才开始获得广泛的认可。

我起初了解这个令人痴迷的“偏门”领域，是在为汽车大亨詹姆士•沃德•帕克(James Ward Packard)和金融家亨利•格拉夫斯(Henry Graves, Jr.)之间的收藏大战做编年史的时候。他们是20世纪最重要的两位钟表鉴赏家，对最复杂精密的古董级机械表都非常痴迷，所以才会对Graves Supercomplication展开了激烈争夺。这款代表之作由百达翡丽于1933出品，拥有24种复杂功能。66年后，这款名表在苏富比(Sotheby’s)的拍卖会上同样引发了激烈争夺，最终拍出了1100万美元的创纪录高价。

今天的机械表爱好者充分继承了帕克和格拉夫斯的痴迷劲儿，他们追求起一些功能复杂的高端机械表来，锲而不舍的精神与葡萄酒藏家对名贵陈年佳酿的追求毫无二致。纽约高端钟表零售商唐龙(Tourneau)负责销售和战略规划的副总裁迈克尔•桑德勒(Michael Sandler)称：“特别是在高端钟表市场，就像购买艺术品一样。”

名表像艺术佳作一样，也会升值。20世纪70年代以三万美元买入的一款百达翡丽Reference 2499，今天可以卖到40至50万美元。埃里克•克莱普顿(Eric Clapton)收藏的一款百达翡丽Reference 2499/100万年历铂金计时表，配月相显示，在佳士得(Christie's)去年11月举行的一场拍卖会上，卖出了360万美元的高价。

钟表专家、《百达翡丽在美国》(Patek Philippe in America)的作者约翰•里尔登(John Reardon)说：“我们将钟表投资视作一种真正长线的投资策略。拍卖会上见证的巨大的升值幅度将鼓舞新鲜力量加入进来。”

而这些新鲜力量很快将意识到，一款精美的机械表的魅力是无可比拟的。同样地，一位钟表收藏家在宣扬机械表魅力时所充满的那种布道式的热情，也是无与伦比的。洛杉矶影视制片人马克•伯利纳(Marc Berliner)拥有20款藏表，其中大部分都是古董级的百达翡丽、劳力士和江诗丹顿。他说：“现在几乎人手一部批量生产的iPhone手机。而一款机械表完全是手工制作、手工完成的，其中所蕴含的手工技艺和热忱，已经很难从现在的很多东西中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