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八点钟,肚子就饿得呱呱叫。和妹妹在线视频说,“我想下班了,好饿。”
幸福的事情是,昨天下午干妈又来看我,送来够我吃两三天的熟饭熟菜,这两天只需要热一热,香喷喷的嫩竹笋炒肉肉、最爱的酸淹菜、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野“鸡头”炒香肠……就乖乖地变成我胃里的垃圾。
至于怎么突然要写这个话题,起源于前天夜里回家路上,绕道去常吃的那家路边摊吃麻辣烫串儿时一点小事。
独来独往时,我一般都会半只肩挎着紫色旧背包,里面每天放着装有十二小时饮水量的保温杯和一些零散小品。手机总不在左手就在右手,从不舍得放进包里,为了方便我耳朵里钻进去的音乐随时由我任意调换,还为了填补每天在店里忙碌中无暇刷圈的任务。
(说实在的,没想过要加入低头族的队伍!可是,六百多人并且还会无限增长的庞大粉团里,如果不留意刷圈,就很容易错过重要时事信息,比如曾经因漏刷圈错过了朋友宝宝的满月宴,又比如漏刷半天的圈就会导致我在行业信息上落后他人一大截。所以说,朋友圈,真的越来越恐怖……)
所以,吃麻辣烫的时候,我一只耳朵里戴有耳机,另一只耳朵留着与老板对话,也可过滤周边的同期声。
“老板!这菜里有只苍蝇!!”邻座女孩撂下筷子,和同伴抱怨。
“……”那一刻,喉咙里瞬间停顿,一半快进胃里的茼蒿上下两难,喉咙里跟着一节拍的作呕蠕动了一下,就一下。“算了吧,我吃我的……”余光瞄了一眼左边女孩筷子拨在一边已没了形状的落汤蝇的尸体。
“啊……?哦……!我给你重新换一碗,没事儿……”老板真淡定。老板阿姨赶紧招呼在一边穿海带的儿子过来搭把手,儿子一激动,一筐快穿满的海带又掉地上了。
“……他会把这些海带都洗一遍吗?”我没去看,我怕看了,不能证明他们对卫生的诚意。
“哦……好的。我还是要刚才点的那几样……不要辣椒……”女孩包容,更淡定。
大家继续吃着……再没去想那只小尸体的事儿。儿子在一只塑料桶里,洗完了海带。
对于路边小摊,甚至是高级餐厅,饭里有爬行物、菜里有飞行物,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心情好,或许能一念忍住作呕倒吐的那股子酸劲儿,也就无事。
多年以前,我很计较,遇到这类事件,零容忍。如今,不想刻意地为难谁,小生物们毕竟是活的,不一定是下锅前就混在饭菜里一起入的味,端上桌再飞进去的也不是没可能。我可以理解为,那是意外,不是人为。
巴池(But),
如果让我看见菠菜、土豆丝、金针菇或者豆芽菜里面,有一根头发丝儿缠绕穿行……,
或者有清洁球的零件儿闪亮亮地出现在菜肴里,
那简直百分三百地无法海涵!!!
而…………且…………我当时吃掉的所有食物,绝对迅速全部从胃里、喉咙里、嘴里全员撤离!而对老板如果处置,则完全取决于店里的认错态度+本姑娘的心情。若还能遇到狡辩力争的人,天,那性质简直同等一起重大的谋杀案!
这不是我今天要讲的唯一故事。
另外一则故事,来自于不久前的一次真实体验。
那天在朋友家玩,长辈们有事外出,就留下我跟T俩守家。我陪着T在屋里收收摆摆,还搜罗了好大两包虽旧却新的衣服,准备带回老家给我的亲人们穿。
说到这个,又要穿插一下。对于农村出来如我一样的孩子,从小就没钱买衣买鞋穿。直到上高中以前,我所穿的90%,是城市里的亲戚拖爷爷带回去分给我们的旧衣服,毫不隐讳地说,包括女孩的Bra。(不要嫌弃我……)
当然,这个“捡旧”的习惯至今仍在坚持,只不过衣服的品质远远好过小时候我们所见识到的。我回家,也一样会穿以前过时已穿破穿旧的衣服,我的家里人一样会穿我们儿女在外淘汰掉的衣服。
拾掇完家里,眼见着中午时间过了。跟T商量着吃什么。又不太饿,但不吃貌似也说不过去。我去厨房里翻看,发现有面粉。
“我中午做我小时觉得很好吃的美味你尝尝?”
“好啊!”
“不过,也还是小时候做过,今天只能摸索着来。”
“好,我相信你。”
拿来一个大汤碗,接好了一小碗水,从口袋里舀出面粉,开始捣鼓。和好了面,锅里烧上水,等待下锅。“T!你快来!”
“咋了?”在卧室与我喊话。
我不答。一定要等她走到我跟前。她望着我,又望着我手里和成型的面粉。
“你介意吃一点蛋白质不?”
“啊……?”她凑过来身体,眼睛就要掉到碗里。
“……介意不?”
我们对望。
“我是不介意,我已经弄出来几个,你要是介意,我们就换方案;你若不介意,我就继续……”我望向T。
“你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
“那好……我继续。水一开,就下锅。这里还有西红柿,青菜……可以加一些进去,应该很好吃。”
……很开心地说,这是此生以来明知碗里有活蛋白质却丝毫不嫌弃、放心大胆吃的唯一的一次。而且,吃得精光,一勺子都没剩下。即便现在去回想,也丝毫不觉得哪里不舒服。
一说起来,又想起前天晚上做了一夜梦。梦见我回到了初中母校,以毕业生的身份观望,却又以在校生的身份就读。还是当初那位皮肤白皙、瘦高帅气的班主任先生,还是我那个笑起来万人迷、凶起来万人惧的姐姐。唯一不同的是,我在梦里爬遍了教学楼顶,穿遍了宿舍食堂,还在教学楼后面的溪沟里以筛作筏嬉戏……
想到学校,就未免要记起,曾经的三年初中里,无数次排长队打来两毛钱的米饭里,有好多幼嫩的蛋白质……
那个时候幼小的心灵,真的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吃着那样高营养的米饭……
兴许是学堂里就打好了基础,如今再有美食遇见活”蛋白质“的遭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
我还是要再强调,除了饭菜里钢丝球、头发丝、杂草这样的情况,我是绝对绝对无法容忍的。
说起这样的话题,希望没有引起你们的不适。如果在外面遇到类似情况,相互理解吧。因为总也会有的人,碰到饭菜里有异物而找店主闹得不可收场的情况。希望外面的餐馆做良心生意,也希望去吃店的顾客,多一份包容心。
这里还想额外提到一种生活里常有的情况:
你的身边,是不是有几位当年做得一手好菜、厨艺羡煞邻里四座的长辈,如今已经身体佝偻、腿脚蹒跚、牙齿脱落、双眼模糊、头发全白?更遗憾的是,他们再也做不出当年那一手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可糟糕的是,你有没有嫌弃他们饭总煮得太烂,菜总炒得太稀,火锅也烧得发黑,连咸淡都没有固定规律,而再也不走进他们的厨房,坐上他们的餐桌?
希望你没有这样做。如果不把饭煮烂,他们吃了胃不舒服;如果菜不炒烂一些,他们嚼不动;火锅里面的肉坨不炖得老熟,他们的牙齿无法承受那种坚硬食物的撕磨;年老的他们,饭量一天天变小,做一次菜要吃上好几天,所以碗里的颜色会越来越失去年轻的鲜艳……
可是,作为儿孙一员的我,希望和我一样家有老者的大小孩子们,不要因此嫌弃他们,疏离了他们,更不要拒绝他们哪怕担心你会嫌弃又真诚希望与你共享家味的好意!
我爷爷奶奶已是八十岁高龄,走不动路,吃不动硬食,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们身体里一定有很多毛病在作怪,只是没有严重到像城里人一样需要住院维持健康。
也许经历的人生更多是农村里的艰苦与蹉跎,所以他们的体质好过城里老者。两位慈祥的农村夫妻,是我这名孙女当下最大的心结。
关于爷爷奶奶,我有长篇的故事想说,但远不是这么点文字就能说个痛快。
我只想告诉读到我这篇文章每一位亲,到现在为止,只要回到家,爷爷奶奶再忙再不易都要做饭给我吃,那种急切的邀请和希望,严重到恨不得我在老家待几天就在他们家吃几天的程度……他们的饭菜,从我端上碗的时候,心里就回到了小时候。所以,一般回到故乡山里,常常一天要赶着场地吃五六顿,甚至更多。
这便是幸福。
试想,再过十年,再过三十年……当你再回到故里,这种有人做饭给你吃陪你吃的幸福,哪里去寻?
我听过身边的年轻辈,嫌弃他们的老人家厨艺不及当年,各种埋汰、各种鄙视、各种议论纷纷和避之不及;也见识过长者生病住院,晚辈相互推委不肯照顾的家庭……
只是,请记住:人,都是要老的,都有老之体衰、将就吃穿、与病相依的那天,你孝老的榜样,你的儿女们看得清楚,也深刻铭记。千万莫为了眼前的贪图,毁了日后自己的晚年。
你们正常下班的时候,我还坚守着十几平的小店,只为多认识一位新朋友,或者等一个老朋友不请自来的惊喜;
你们正常睡觉的时候,我才徒步回到家,打开灶炉,热一些只要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解决饥饿;
而你们正在做梦的时候,我洗洗涮涮完,还有好多字要码,憋着一双酸涩的眼睛在电脑前与周公较量。
然后到了早上该起床的时候,我就该睡过了头了。
仅以此文,献给每一个读到的身边人。多一份包容,多一寸珍惜。
(微信公众号:Darling香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