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旧日的味道》

      ——春天的主旋律

      晚饭后散步，夜色微暗，灯就亮了，到处都是亮闪闪的。有五颜六色变换的景观灯，有亮瞎眼的白炽灯，有掩映在绿植中的倒射灯，有明晃晃的路灯，有……，总之，整个公园的夜景很美。人们散步，聊天，唱歌，舞蹈，等等。这明晃晃的夜景，让我想起小时候，那些停电的黑夜。

      那时候，乡下农村经常会停电。停电的夜晚，人们早早地睡下了，村子里显得格外冷清和寂静。只有那些努力学习的孩子们，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用功。脸被薰黑了，眼睛熬红了。还时不时有家长一觉醒来，催问道：怎么还没睡呢？煤油可要省着点用！因为经常断电，而煤油又是凭票供应的，于是，在那贫穷的年代，点一盏煤油灯读书写字，也成了一种奢侈。

      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天早已完全暗下来了，勤劳的父母还在田间劳作，我早早做好了饭等待晚归的父母亲。手中的课外书，却舍不得放下，不敢点煤油灯浪费油。只好坐在月光下，把书捧得近近的，而书上的字，只能模糊依稀看到。而如今，这路灯，那灯箱广告，哪里不可以看书？只是早就没了那份心情，更没了那份急迫。

      说到读书，便想起上卫校的那段时光。同桌是个诸暨人，喜欢看小说，而我，更是无书不欢的人。于是，一下课，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掏出小说一起看，琼瑶的言情小说，金庸的、古龙的武侠小说，不知道看过多少。只知道，那时候流行的、发行的，我们好像一本都没落下。当然，除了看书，便是吃的。我们宿舍里有绍兴各个地区的人。寒假结束，大家陆续回校，总会带来各种各样的特产。有新昌的花生，嵊州的地瓜，诸暨的蕃薯干。最好吃的要属诸暨的小米酥，里面加了核桃、芝麻等，又香又脆。而我家，什么也没有，每次都吃人家的，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母亲给我准备了炒米粉。就是把米炒熟了，再磨成粉，可以干吃，也可以用开水泡着吃，可香了！每每夜自习下课后，我们宿舍里，就会飘出阵阵的炒米香，惹得隔壁宿舍同学也馋诞浴滴。

      参加工作不久，为了省点伙食费，也为了更方便自己弄饭吃，便去商店买了一个煤油炉子，自己做饭。现在的孩子们，可能连煤油炉长啥样都不知道了。那时候，煤油也是凭票供应的，如果没有票，根本买不到，或者贵得很。为此，母亲厚着老脸，问东家，问西家，或兑换，或求买，总之，每次回家，她都会给我一定的惊喜。那时候，集体宿舍住着的单身汉们，几乎每个女生都有一个煤油炉子。一到下班时间，宿舍中间走廊上，便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或煎或煮，或汆或炒。楼下的男生们，一到饭点，便会捧着饭盒，窜上楼来，这间，那间，蹭点菜。大家互相闹着，笑着，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

      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更没有手机。我们女孩子们，白天上班，晚上喜欢聚在一起打毛衣，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是人家丢了我捡的，掏鼓了一下居然还能收听故事。于是，在那些寒冷的冬天里，我们边听故事边打毛衣。夜晚肚子饿了，没有外卖，没有美团，却有香喷喷的酒糟米糊，有甜甜的蕃薯汤，有青菜泡饭……，那些看似简单的夜宵，不知温暖了多少个寒冷的冬夜。现在想起来，那味道，还是那样香甜。

      梅雨季节一过，气温便节节攀升。酷热的季节，日子清苦，却有千种滋味。记得有一年夏天，好像是看奥运会比赛，医院领导破天荒的打开院办室大门，把医院唯一的一台电视机开放让我们单身汉们去看。大家聚在一起，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不知道哪位男生去买了几瓶啤酒，大家也不怕脏，递过来，递过去，你一口我一口，对着瓶子吹。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开心，也很纯朴。没有嫉妒，没有猜忌，大家互相帮助互相关心，像兄弟姐妹，单位就像一个大家庭。单位有什么事了，大家都会积极参与。记得有一年冬天，锅炉房没煤了，说好送煤的船迟迟不见。大家等啊等，终于在傍晚时分船靠岸了。可没了搬运工人，于是大家一起动手，铲煤的、抬煤的，大家互相配合，一起努力，不嫌脏，不嫌累，很快就把一船煤送进了锅炉房。也就在那天晚上，院长下令浴室供应热水，让大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平时，这浴室可不供应热水，冬天洗澡，可真是苦了我们女生了。那天，大家累着并快乐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集体宿舍有人热衷于跳舞了。在那缺少娱乐生活的时候，拥有一个两嗽叭的收录机，已经算是富有了。于是，把食堂的小餐厅稍稍归纳整理一下，空出一小块地儿，放上一些曲儿，慢三步、四步、十六步，大家你教我，我学你，一起跳舞。这个说你踩着我的脚趾了，那个说你撞着我的屁股了，大家互相笑着、闹着，倒也兴奋了好一阵子。后来又有人提议去镇子附近的小河去游泳，河虽不大，水很清，也深不见底。男生们准备了几个汽车轮胎，我们便换上泳衣，外面套上宽松的裙子，出发了。骑车十几分钟，小河在村口，夏日的傍晚，河埠头有太多的人，洗菜淘米，洗衣服洗澡的，看着我们小姑娘穿着泳衣下水游泳，惹得他们在岸上指指点点。男生们倒是挺照顾我们的，把汽车轮胎都让给我们，还不时地提醒我们，哪里水深不要去，哪里水太冷不要去，哪里水浅可以休息一下。那时候的我们，真诚的关心着，真心的帮助着，不耍心眼，更没有陷阱。工作着并快乐着。

    ……

      夏虫没有任何告别，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带着夏日未了的梦，隐身而去了。而我，也在这莫名的空落里，感到寂寥。被储藏的往事，如陈年旧酿，在秋天来临之时，悄悄开启。一缕凉风，一片落叶，一棵枯草，都会撩乱内心的平静。因为只有在秋天，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怀旧，毫不顾忌地沉沦。

      回忆如风，吹在心的原野，回忆似网，织起乐趣无穷。让我怀揣美好，去细细打捞尘封在岁月深处的温柔。我们这一代人的芳华虽已消逝，且面目全非。但我们还是可以谈笑如故，去追寻流金岁月撒落在人生之河的点点星辉。旧日的时光，是经年不散的味道。时光匆匆流逝，那些曾经，那些故事，那些回忆，都是人生中最鲜艳的色彩。不愿看到自己老去的样子，就让文字留住我们芬芳的年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