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一日

【题记】我步入丛林，因为我希望生活得有意义，我希望活得深刻，并汲取生命中所有的精华。 然后从中学习，以免让我在生命终结时，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活过。

    ——梭罗《瓦尔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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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16曰10:03，为儿子的手术去预交费，回到病房，同病室病友告知己去八楼手术室，赶忙上到八楼，儿子己在手术室开始做术前准备。我怕他术前紧张，儿子却己经给旁边一位等待手术的阿姨谈笑风生，还在炫耀他刚学到的医学知识。今天是集中手术日，己有不下十人在等待术前准备。

一会儿，麻醉师来交待手术风险，并反复强调全麻情况下扁桃体腺切除手术可能引起的出血、拔除输氧管时的窒息风险，妻子是学医的，但依然很紧张，我在手术风险告知书上签字，并再次向儿子叮嘱要忍住并配合，儿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协助儿子脱下外穿的羽绒服，并准备退出术前准备区时，一个突发事件让我们全体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妻子当时正帮一名护士充当翻译，与一名维族手术者的家属沟通术前事宜，站在旁边的那名维族患者靠墙举着输液瓶毫无征兆直挺挺倒下来，直觉下我一下把儿子拉到旁边，倒下的患者弹起仍砸到妻子的腿，看到她煞白的脸，我赶紧把她拉到旁边抓住她的手。旁边一片混乱，找家属、喊医生、问病史……直到倒地的病人又被用床推进电梯准备送回病房，喧闹才又平静下来。

儿子被送进手术室进行术前准备，我看了下手机，10:47。一会儿，与儿子热聊的那位阿姨和另两位小朋友也被相继推进了手术室，家属都坐在外边后长椅上相互交谈，但都难掩关切担忧之色……

11:28，一位小朋友家属被通知手术结束，约十分钟后，被护士推了出来，人却似乎仍在昏迷状态。11:55，一名婴儿被抱了出来，12:30，剖腹产的孕妇被推了出来，见到丈夫流着眼泪，丈夫在微笑着轻声安慰着……

突然，护士从手术区叫着儿子的名字问家长在不在，赶紧答应，护士让家长来签字，却没看见儿子的踪影。我心中一紧。十年前，妻子在剖腹产手术中我被医生要求两次补签麻醉告知书，自此始病痛与妻子相伴十年……这个记忆一直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近三年来，妻子、岳母、父亲的住院、手术，在漫长的等待中焦虑一直挥之不去，对于生病和手术，己成惊弓之鸟。妻子也凑上前去，询问之下，才知是儿子的扁桃体和腺体要一并切除，需要用一种电凝刀的手术器械，价值700元，而医院规定500元以上必须患者签字同意……虚惊一场，但心中反而更加担忧，这临时增加的手术器械预示着什么……12:50，手术主刀的医生出来了，告诉手术很成功，孩子很配合，全程没有哭闹乱动，现在还在手术室观察，我们赶紧表示感谢。在儿子被送出来的那十几分钟里，时间竟是那么的漫长，仿佛每一秒都被刻意拉长了……13:12，儿子被送出来，两眼紧闭，护士在叫着"不要睡觉"。儿子脸色黄黄的，送到病房才知那是消毒时碘伏留下的印迹。

等了很久，电梯才来。从八楼到二楼病房，走了十几分钟，因为每层都有人在按电梯，而且按了不止一次，且每层都有人想挤上来，也进一步说明了这个医院设施的问题，应该设置专用的手术电梯，却没有，并且载人、载物、手术人员上下共用一部电梯，用妻子的话，这肯定不符合"院感"要求。

到病房后，由于原来设三张床的病室被加到五张床，手术转运床推不到病床前，我只能把儿子抱到病床上，近40公斤确实有点沉，臭小子，你确实该加强锻练了。

护士在提护理要求，三小时内不能让孩子睡着，要保持请醒;要注意观察监测仪，氧饱和度保持在99一100，要注意防止孩子咳嗽，伤口出血，口中有痰及时吐出来，六小时内不能进食、喝水，六小时后只能含化冰激凌等冰冷的流质食物，以利伤口恢复和避免出血……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和妻子轮流叫着儿子的名字，避免他睡着。中间儿子突然咳嗽，吐出了大量的含有血块、血丝的粘液，我连忙处理，心中却担心引起伤口出血……接下来，放一些节奏明快的歌曲吸引他的注意力，防止睡着，在第二个小时，每隔五分钟叫他一次，在这漫长的两小时后，麻药的效力似乎己经过去。每隔十五分钟叫一次，儿子却在那时间段内沉沉入睡了……

再次咳嗽并吐出了带血的痰，儿子表示他左耳不舒服，有点痛，赶紧找医生来看，医生看后却说没有问题……我们怕他再乱动引起咳嗽，找歌给他听，最终我在喜马拉雅定的演讲课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安静地听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乱动。

熬过了术后的六小时，按医生交待买了冰棍弄成小快给他含化，二十一个小时滴水未进的儿子似乎很急迫，妻子却埋怨我喂得太快，怕他吞下去卡住，引起咳嗽……

21:18，儿子再次说他左耳不舒服，叫医生，检查后说左耳道充血，开了滴耳液处方到急诊药房拿了药滴，担忧再次萦上心头。妻子担心扁桃腺体切除时影响到听力神经，查资料，反复向医生求证……

熄灯后，止痛针的效力过了，由于疼痛，儿子翻来覆去，但却仍然没有叫过痛……

在这一天里，儿子没有吵闹，一改往日一刻也闲不住的性格，表现出极大的克制和配合。在一整天没进食的情况下没啃一声，没提要吃东西的任何要求，这一刻，我看到了儿子的成长，因为他懂得了克制，适应了特殊环境下的要求，放在以前，他是最忍不住饿的。

……

希望，明天太阳升起时，这一切都己过去，活泼的儿子依然象"十万个为什么"一样，能不停地问"爸爸，为什么……"

                  ——梨城不眠之夜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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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万财

国浩律师(乌鲁木齐)事务所    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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