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欲望起尘埃，时间归落定

文／左小入

我想告诉他们，事情不必去找，到时候自然就会发生，需要的只是等待，人要善于等待。

——阿来《尘埃落定》

几年前就听说过这本《尘埃落定》，知道这本书是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其实较之这一殊荣，我印象更深的是这本书作者的名字，阿来。阿来是一位来自四川马尔康的藏族作家。阿来是迄今为止获得茅盾文学奖最年轻的作家，在2000年时，41岁的阿来就获得了中国长篇小说最高奖项茅盾文学奖。《尘埃落定》是一本描写藏族土司家族由盛到衰的史诗级长篇小说，这里面记录了大量异族人民的生活状态。诚如作者自己所言，异族人过的并不是另类人生。我们所有的欢乐与悲伤，幸福与痛苦，获得与失落，生活在此处与别处，生活在此时与彼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因为我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人。作者希望这本书所吸引到的读者是不带任何偏见和有色眼镜的，希望读者能真正从这些文字中去了解到藏族土司家族那段历史和心酸过往。

这本书我一共用了九个半小时读完，最近暂时不会读长篇小说了。读完后，我的脑子里居然想起了《阿甘正传》，不得不说，他们之间是有相似之处的，就是傻人有傻福。《尘埃落定》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傻子，他是当时的首领麦其土司和土司太太醉酒后生下的孩子，所以他是个傻子，每天早晨醒来，他都在努力的自我求证中，我是谁？我在哪？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傻子，却有着常人没有的敏锐观察力和感知未来的能力，默默的推动了土司家族的发展和壮大，却也最终平静地走向死亡。整本书中，唯独他没有名字，他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置身事外地注视着整个土司家族的发展。他有着一个傻子的躯体，但是他的内心应当是聪明而睿智的，顺应自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傻子，见证了土司制度的兴衰存亡，从前因为他是公认的傻子，所以他躲过了很多的威胁，当他慢慢阴差阳错的做了一些有益于土司家族的事后，他受到了哥哥的嫉妒，父亲的提防。所以有时候聪明是好事，但是不要过份外露，适时隐藏锋芒才是最好的处世之道。

很喜欢书中的一句话，不想凡事都赢的人是聪明人，其实处处显示着聪明的人，往往是自作聪明的人。傻子少爷有一个正常的哥哥，这个哥哥有胆识有魄力，骁勇善战，英武彪悍，被认为是土司家族理所当然的继承者，但是他太过刚愎自用，争强好胜。哥哥只想开阔自己的领地，想要灭掉周围所有的土司，称霸一方，毕竟他太确信自己就是将来的土司了，然而他想不到的是，土司制度也是汉人建立的，如果一个土司，一个地域上的土王显得太过强大，富可敌国，必然会引起别人的不满，会有人觊觎和提防，欲带皇冠，必承其重。一个时代永远只能允许有一个王的存在，太过好胜，太有野心只能是处处树敌，提早地断送自己的前程，绝了自己的后路。权利，欲望，情欲这些字眼充斥着哥哥的一生，短暂的一生，他都在不断的争夺中度过，开阔疆野，夺取美人，从没有停止过，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不如自己的傻瓜弟弟。

文中作为傻子的弟弟，真是充分证明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虽然对一切事情都不上心，好运气却是一直眷顾他。置身其中，却超然物外，无意间做了推进土司家族发展的决定，在周围土司都拼命种植罂粟的局势下，提议种植小麦，最后的结果是罂粟供过于求，周围土司的百姓纷纷陷入饥荒，转而向他们求助。在周围土司粮食短缺，百姓面临饿死的境地下，他又开立了商贸市场，与周围土司做起了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并且迎娶了美丽的妻子，还有可能成为两个土司之王。然而这些都不是他刻意追求的，因为他从不在意，一切都是顺应自然。人要善于等待，万事万物的发展都是遵循着规律的，可能我们费力去做，去改变的事，到头来也是不尽人意的，甚至是颠覆我们预期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不管曾经怎样喧嚣与张扬的一切，都会随着必然的毁弃与遗忘趋于平静，我们需要的只是等待，成也好，败也罢，最终都会归于平静。

傻子是真傻吗，我觉得不是，他其实脑子很清楚，他很懂得审时夺度，很懂得趋利避害，最重要的是他内心平静，对一切事物置身其中却超然物外，他是大智若愚的。他深知人不可能改变一切，人要学会适应时代的变化和社会的变革，要接受而不是负隅顽抗。人的力量渺小，在时代巨变的浪潮中，一个人不过是一粒尘埃，终有落地的那一瞬，我们要等待，大多数的结局我们改变不了，唯有接受。

一篇小说总会有其想表达的思想，当然不同的读者会领会出不同的意思。时代在变，社会的进步和时代的变革必定会冲击到那些古老而神秘的制度或体制，历史的进程永远不会停止，人很渺小，渺小如尘埃，终究会有落地的一天。人性欲望中所追求的权力，金钱，地位种种也不过是飘渺之旅，终有散去的时候。要时时存有一颗超然物外的心，顺应自然的规律，理智地去接受我们所能接受的一切变化，毕竟太多东西我们改变不了，当然也不需要我们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