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家乡的一块块麦田还是这个样子,青中带着微黄,快成熟了。
记得小时候,最喜欢麦子的这个时节,因为这意味着可以烧麦穗吃。
自己和小伙伴们每次小打小闹的烧麦穗,我就不提了,今天就写一写记忆最深的那一次吧。
记不清楚那是几岁的时候,反正还没有开始上学,大概是6、7岁吧(我8岁才上学),没事的时候,就和弟弟去妈妈所在的地毯厂找她。她忙着干活,带领大家用龙须草织地毯。我们就在那建在半坡上的院子里面到处跑着玩,妈妈会时不时地跑出来看看我们还在不在。
渴了,厂房后面有一股清泉,从房屋后面的崖壁上渗出,汩汩地流淌。浅浅的水坑里面,泉水清澈见底,里面铺满从山上冲刷下来的金黄的细沙,在泉水中粒粒清晰可见。我们每次都是迫不及待地用双手掬水,送入口中,只觉得清凉甘甜,非常好喝。
有时候,我们也会到外面的红薯地边上去摘那种长长的嫩豆角生吃,它们的茎会顺着石头砌成的地边垂落而下,开紫色或者白色小花。
记得有一天中午,正是麦子刚刚泛黄的时候。天太热,我们没事可干,就又跑去找妈妈了。大概她们刚刚完成一批任务吧,反正院子里面非常热闹。
只见有人去割了好多麦子,然后点起大火,把麦子仍进去烧。等火熄了后,人们就去捡那些被烧得青黄中泛黑的麦穗。放进簸箕里面,使劲揉搓,一个个饱满的、青青的、或者青黄的麦粒儿就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它们在里面挨挨挤挤的,打打闹闹着,似乎庆祝着终于和麦壳完成了分离。
大人们一边揉搓,一边颠动簸箕,把搓下来的麦壳和小灰扇走,只留下诱人的烤熟了的麦粒儿。
光是闻着那种浓浓的麦香,我们就流口水。好在那些大人们非常了解我们小孩子,第一时间给我们一人抓了一把,弟弟手小,大人们就把麦粒儿给他装到他上衣兜里,让他慢慢地陶着吃。
那些麦粒儿送进嘴里,轻轻一咬,一股浓浓的麦香的瞬间溢满整个嘴巴。那些烧熟的麦子嚼着筋道,可口,越嚼越香。妈妈看我们快吃完了,就又给我们拿来一些,不一会儿,我们的手上,嘴巴上都吃得黑乎乎的,惹得那些大人们不停地逗我们笑。那是吃的烧麦子最多的一次,也是印象最深的一次。
后来,现在的先生第一次去我家,正是一年中的5·1,麦子有的已经熟了,有点正是青中带着点黄,父亲还专门去割了点可以烧着吃的麦子,给他烧着吃,让他尝新。
才两天功夫,地里面的麦子如图2一样,已经完全成熟了,和我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金黄的麦穗上直立的麦芒像根根银针,保护着里面成熟的麦粒。小时候不喜欢割麦子,因为要起大早收割,成熟后的麦粒才不会掉落出来。然后在半上午太阳已经变得炙热的时候,我们才可以回家,因为如果这时候割麦子,它们太焦了,稍微用力一碰,麦粒儿就会蹦出来,掉落到田地里面,糟蹋了。
那时候常常是在你睡得正香的凌晨四、五点钟,天色才麻麻亮。我们那里就有一种叫做“铁喳黎”的鸟,会准时而不知疲倦地叫醒所有人。那疑似“割麦、割麦”的嘹亮地叫声让小时候的我们曾经非常痛恨(今天问了父母,原来他们也不是很喜欢它的叫声呢,只是觉得它有用,可以让你按时起床收割啊)。
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下,我们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地跟在父母后面,去割已经成熟的麦子。
而割麦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使用镰刀,弯腰,一手拦过一把麦子,一手挥舞镰刀,从麦子的根部割断。开始的时候,我们常常镰刀起点低,收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就溜高了,我们割过的地里面的麦茬就显得高低不平。甚至一不小心,镰刀割到自己的腿上、碰到自己的脚上的时候都有。吃回亏就长回记性,渐渐地,我们一个个都会熟练地使用镰刀收割麦子了,也成了家里面一个个像模像样的劳动力。那时候我家人多,将近十个人,每次下地干活的时候一大排,羡慕了好多邻居们。
然后就是要学习“挽摇子”,摇子就是起类似把麦子捆成捆的绳子的功能。
首先得挑选长得高大、粗壮一点的,比较整齐的一把麦子割下,分成两份,扭成“十”字科状折回对压,平摊到地下,就可以在上面放收割的麦子了。约摸差不多够一捆了,就两边收起,扭成麻花,然后塞入旁边的麦秆里面,就成了一捆可以随时盘回家的麦子了。
那时候真是觉得干活好累,割麦子累的腰酸背痛,有时候为了完成大人们布置的任务,只好尽量不歇气,闷着头使劲割,好提前完成既定的任务回家。因为一旦割一会歇一会,就越来越不想弯腰,不想触碰那让人皮肤不舒服的麦芒,不想弯下那已经非常不舒服的小腰。
如果不想割麦子,那也行,就往家里面挑麦子吧。父母为我们每个人量身打造了几个千担,就是那种两头尖尖,适合扎麦捆的扁担。先把一捆麦子扎好,挑起;然后再去扎另外一捆。开始的时候,我们扎不好第二捆,无法把它挑起来。每次都是父母帮忙两捆扎好,拿起来放到我们肩膀上,我们挑回家。慢慢地,自己学会怎样使劲,才能把第二捆麦子顺利地挑起来,然后越来越熟练。
不要小看了我们的力量,积少成多,半天时间我们也朝家里面担回来了不少的麦子。那时候担麦子的给我的感觉也是两个字“更累”,一趟一趟的,天气又热,很耗力气,常常几趟以后我就受不了,还是选择割麦子吧。两个弟弟大多数时候就是出力气,负责把麦子运回家。
也记得那次五·一先生去我家,我们去割麦子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也要去试一试。结果一个上午下来,白衬衣变成黑的了,两个胳膊被针尖似的麦芒刺的又红又痒,一看就是没有干过农活的样子,这些都变成了他现在难以忘却的回忆。
如今,20多年过去了,老家的父母已经不种麦子很多年。这些图片也都是朋友不久前在老家附近才拍的,尤其是图2,有属于我们那个地域——不能使用机械化操作的特色。因此对于我来说,更变得不可多得也愈加珍贵,因为它承载了我们那个时代满满的属于我们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