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遇见你,比我去看过的风景都美好。

董小姐宣布她要去参加联谊会的时候,正是2014年的夏。她拿了纽约一所大学的offer,终日百无聊赖地等毕业,但我还是惊讶于一向自视甚高甚至盲目自大的她会对联谊会这种土鳖活动感兴趣。

“你有病吗?去被我校那些穿着拖鞋大裤衩四年找不上对象还觉得原因在于我们嫌贫爱富的loser们挑三拣四?你闲得没事儿了?你托福刷够分了?”平时只有被她嫌弃的份的我终于找到机会嫌弃她了。 “刷够了啊。”她轻描淡写说一句,转身走了。

七点去,九点她就回来了,边往化妆棉上倒卸妆水边打哈欠,要知道她平时熬夜到两三点都还是目光炯炯。

“无聊吧?”我幸灾乐祸。

“无。聊。透。顶。”她板着一张脸。

“没有认识有趣的人?”

“你觉得这个,”她把手机举到我脸上,屏幕上是一个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一本正经到了无生趣的学霸男,“算是有趣吗?你觉得超市冰柜里的死鱼有趣吗?你觉得地下车库的收费站有趣吗?啊?有趣吗?你校完犊子了,贵人类该灭绝了!”

“这是谁啊?”我被学霸男的气息震得后退三米。

“不知道,联谊会上有让大家做游戏,女生把自我介绍和微信号写在纸上打乱让男生抽签,抽到谁谁就归谁。真他妈绝了,受了四年高等教育还玩这一套,要不要老娘给你们写个花魁名册你们点完了当场成婚啊?”

她就是太无聊了,才会去那个联谊会;她就是太无聊了,才会接受了那个好友申请。 半夜三点我迷迷糊糊,看到对面还有光亮,董小姐还在噼里啪啦地按手机。

我早上醒来时,她两眼放光地和我说:“你知道吗我遇到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了,我晚上要去见他。”

“谁?那个冰柜死鱼?”

“嗯。他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的每句话他都有话接。”董小姐一夜没睡,手机连着充电线,滚烫。

“不应该啊,看面相不应该啊,此事必有蹊跷。” 如果不是一直在她身边,我一定会觉得这个狗血故事是想象力丰富的董小姐编出来的。

就在她满心期待挑衣服化妆数着秒等待晚上的见面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那个人说他是学霸的朋友,因为看不过眼学霸木讷嘴笨找不到女朋友,所以出马替学霸和董小姐聊天,昨晚其实和董小姐聊天的全是他,但是他真的想帮朋友一次,希望晚上董小姐与学霸见面时不要拆穿。

也就是说,学霸只是双簧戏里面向观众的那一个,董小姐以为的这个灵魂爱人,另有其人。 “去见一下吧,不要拆穿,就算帮我一个忙,毕竟咱俩聊得来是不是?我知道学霸很无聊,你忍一下,忍过今天我请你吃饭。”

而此时的小董同学,光荣得如同已经拿到绿卡并接受了一个美国政府委派的间谍任务,怀抱一个“忍过今天请你吃饭”的美梦,毅然赴约。

学霸果然木讷无趣,据董小姐说,她已经步步回溯讲自己讲到1999年了,才算把这顿随时可能陷入沉默的饭忍过去。 “我要出去!”北京时间二十三点四十,董小姐保持清醒的第三十七个小时,刚洗好的头发还没干透,就风风火火的要出门。

“周川说要见我,周川,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实际上在和我聊天的人,你知道吧,和我很聊得来的,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哦。土,名字真土。”我懒得看她。

如果时间能倒回,我真应该多看她一眼,拦住她。 听闻那夜酒精过敏的董小姐喝了三桶雪碧,和周川聊了一夜,并且第二天就手挽手昂扬的出现在我校大道上,成了一对赶着毕业尾巴再爱一次的末班车情侣。

她和我说你知道吗,咱们学校墙上那句话,在X大遇见你,就是我今生最美丽的风景,我一直觉得那就是句狗屁,你是要多没见识才会觉得遇见一个人就能成为最美的风景,你将南极冰川东非裂谷极光鲸鱼大瀑布统统置于何地?我每次看见每次都在心里暗骂土鳖没见识。但是我现在不觉得了,我觉得那句话说的就是我,我能遇见周川,比我去看过什么风景都好。

春风十里不如你,千金难买我开心。

周川给她发信息,说前路不知如何,我先牵着你的手往前走吧。

于是信誓旦旦要赖在美国死也不回来的董小姐扭头就和我计划归国后如何追随马上要南下去上海的周川,一板一眼说的很像回事。

天气渐渐变热的时候,董小姐开始每天抓不住人影,衣服再不穿重样的出去,再热的天也细心化妆。

北京漫天的柳絮,她和周川拿着个打火机追着堆成堆儿的小毛毛点着玩儿,被公园保安大爷隔着河怒骂,这她也能高兴一整天。

见不到那个坐在五星酒店咖啡馆里吹冷气还打不起精神的董小姐了,也见不到那个恶狠狠对我说“有情饮水饱?有病吧!每天光喝水都得死!”的董小姐了。

她顶着大太阳,还惦记着给别人撑伞。 而另一条堪称悲伤的故事线,则是学霸长得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贫这么不当回事儿的女孩子,瞬间爱上,三番五次地约董小姐出去玩。

周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指挥董小姐对学霸欲拒还迎耍的团团转,两人抱着手机嗤嗤嗤嗤笑,丝毫不想手机那头也是一颗跳动的有痛感的心,还觉得自己酷酷的。

你们就是狼狈为奸,到最后才会落得自相残杀。 周川转眼就要去上海了,公司叫他去报到先实习。他扭头问董小姐:“和我去吗?” 风风火火横冲直撞的小董却犹豫了,眼见着就要去给资本主义添砖加瓦了,陪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她良心发现,说不去,转眼下了订单买了回家的机票。

相识一个月,董小姐和周川开始了一南一北纵贯中国的异地恋。 可是你知道吗,总是这样用灵魂当引信去点烟火,只为看那么几秒钟的火树银花。 怕是结束得很快呢。

“你知道吗,我那天晚上出去见他,他就在咱们楼下门口的栏杆上坐着,穿了一身白衣白裤,眼睛那么大,忽闪忽闪的,好灵。有句话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觉得他会发光。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在发光,真的,半夜十二点都和正午一样,他太亮了,刺眼。”

董小姐躺在祖国最北边的家里给我打电话,语气笃定,虚张声势,感觉下一秒就要拉我进入传销组织每天七点准时起床集体唱歌喊口号。

“我都不想去美国了,我也不要嫁美国快死的老头拿遗产骗绿卡了。美国佬有什么好,毛那么长,皮肤一晒就红一冻就紫,我还得等他慢慢死。我要回来找周川,我要和他去没有暖气的上海,在阴冷的冬天里抱着他让他取暖。”

“你是不是青光眼?为啥他会发光?他是入了什么邪教练了什么功吗?就你这十月底就穿上羽绒服喊着不活了的,去上海都不用一个冬天,你就呆一礼拜,估计就会哭着爬回来。娇生惯养惯了就甭惦记每天燃烧自己,天儿冷就买电暖气,烧自己烧一天你就知道疼了。”

对于她这种变态的恋爱热情我很是诧异,毕竟她一个冷血动物最招人恨的一点就是毫无温感,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懂周川用什么给她洗了脑。

“你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爱你不懂不和你说了。我很幸运,我羡慕我自己。”她啪叽挂了电话。

董小姐从前是个鳄鱼,硬盔甲冷心肠,最大的爱好就是躲在水里谁也不理,哭起来都是鳄鱼的眼泪,招数用尽懒得应付就干脆一口咬死,然后接着回她的水里躲着谁也不理。

我亲眼见她坐在我对面,双手托腮,百无聊赖的盯着嗡嗡震动的手机,等着她当时的男朋友自己不耐烦挂断电话——是的,她什么事儿也没有,就是连话都懒得和人家说。

也曾目睹被她气急的追求者注册数个账号变着花样在社交网站上骂她,而她不急不恼,一条条给人家回复“不好意思呀,请问你是谁呀,麻烦不要骂我了好吗谢谢”。

她有一千个方法把人气死,再一脸无辜地说:“你怎么了”。 她心里就是一滩死水,我以为早就长满青荇藤蔓不会再起波澜,哪怕你扔石头甚至扔金子扔钻石进去,也只是冒一个半死不活的泡然后再回归死寂。

可是周川什么都没扔,他只是站在岸边看了看,他甚至都没想靠得多近也没想久留,他大概像是一条河,路过了一下董小姐这个臭水塘。

因此她就认定了他是同类。

人算不如天算,董小姐还沉浸在自己那半边天使的翅膀跟人对上了的莫名喜悦中时,到了上海的周川已经迅速用他白衣白裤的风骚装扮与不羁人格吸引了一群不谙世事的姑娘,其中以一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学妹为代表,忙前忙后随叫随到。

周川毫不避讳,甚至不惜拨打长途电话向董小姐炫耀。 听闻往日里惯用一声从鼻腔发出的冷笑处理类似问题的董小姐竟然慌了神,不得不说我还是窃喜的——因为头一次发现她拥有人类的正常感情,更是因为往日受她欺压凌辱的我有种大仇已报的感觉。

这个世界一物降一物,你以为生物链是个金字塔,其实生物链是个大圆圈,没人能永远站在顶端。 如果周川是一个因为女朋友的几句抱怨就会改变自己的人,大概董小姐也会因为觉得没有什么新鲜而很快失去兴趣。可他不是,周川对什么都无所谓,他就要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活着。

董小姐说的没错,他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和她一样,他没有心肠也没有温感。 而董小姐越是慌张,周川越是得意,变本加厉地装作若无其事,打开信息又是一条“今天学妹请我看电影哦”。

当初看学霸笑话的债悉数还到自己身上,喜怒哀乐都被左右,押宝押在摇摇欲坠的爱上,被操控,被掌握,被观察。 原来不只是生物链啊,还有因果报应。

董小姐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在北京热死猪的六月,酒精过敏的她拉上我去喝酒并且成功的把自己喝吐了。 已经变成大闸蟹且有起疹子迹象的她前所未有的狼狈——平日里我总好奇她那么劲儿劲儿地端着累不累烦不烦,但是看到她端不住了,又真的宁愿她还是端回去——她嘿嘿傻笑着一路走一路吐,与遇到的每一棵树亲切会晤,并毫不吝啬地为它们施肥。

吐到最后她果不其然地开始大哭。 “你总觉得我冷血,那是因为不想寄任何希望在他人身上。对人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不失望就不会伤心。我曾经也试图朝气蓬勃的恋爱,可是每次都失败,遇到不好的事我就觉得是不是我不够好啊,肯定是我不够好,不然为什么总也遇不到好的事。到最后我就想那就算了,真的是我不好,因为我不好才不值得被爱吧。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我觉得这一次跟哪一次都不一样,为什么他不这么觉得呢?是不是我还是不够好不可爱?” 我被她澎湃的感情与呕吐物惊呆了,一时竟无言以对,只能轻轻扶着她的头发,希望她不要哭的这么惨烈而用心。

可能是因为从未被温柔地爱过,你才总是将自己的幻觉误认为是爱情吧。

我默默地在心里说。 毕业季很快就到了。北京开始持续的阴天,和董小姐的心情一样,她不再神采奕奕也不再冷若冰霜,那种带着点讨好与不知所措的笑开始常驻在她脸上。

周川回来了。 “晚上一起吃饭吧。”她小心翼翼地措辞,不再颐指气使。

“成。” 就好像海上的暴雨骤停,阳光从云缝里倾泻,势不可挡地洒满整个海面。

什么时候你也因为一个字一句话开始雀跃了呢?那个山崩于前只随便瞄一眼的你。 就连浑身发光的赤名莉香,最后也只能在回东京的车上自己哭啊。

可董小姐本来没有那么多的光,却不知为何那么明亮。 事到如今董小姐都不知道,周川有没有爱过她。 在那个闷热躁动的毕业季一切都荒乱无序,拖着行李箱搬着大纸盒的学生来来往往,告别的仪式一场接着一场直到令人麻木,就连学校的街道上行人都多了不少。

董小姐站在那个傍晚,看周川从远处走来,嘈杂的车辆路人消失,粘滞的空气消失,躁动的蝉鸣消失。

周川被上海的太阳晒黑了不少,她依旧觉得全世界他最白最亮闪闪发光。 所有的委屈不满,所有的高傲自负,都在那一瞬融化进夏夜闷热的空气。董小姐甜甜又大大地一笑。周川也冲她笑。

两个人话也不说,看着对方,忍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没有过这样的笑,也再没有过这样的笑。 学校门口是一条绕城而过的臭水河,河里有青蛙也有蚊子,颇为恶心,却因其昏暗的路灯与蜿蜒隐蔽的路径而大受我校情侣欢迎。

董小姐从一个嫌弃一切的女青年到随遇而安的小媳妇大概只用了她失去理智的那一个须臾,她陪周川逛过这条臭水河无数次,那是最后一次。

周川送了一个用不明植物编成的小手链给她,她戴着那个审美颇为让人担忧的手链向我炫耀时,我差点忘记了她是那个收了Tiffany因为款式不喜欢就丢到哪个角落再也找不到的拜金女。

那晚过后,周川消失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董小姐数着出国倒计时,知道没有什么时间再给彼此,七,六,五,四。 周川永远在忙,忙着见所有人,除了她。

“你回去吧,太晚了,我一个人在外面静一静。”她在灯火通明的午夜轰我回去,校园里全是告别的人,带着醉意的语气互相倾诉着,摔在地上的酒瓶都是梦碎的声音。 她落寞的身影在吵闹的校园里那么小,世界很空旷。 三。

正在陪朋友喝酒的周川终于被熟练掌握去学校周边所有小酒馆路线的董小姐抓到了,而我被她拉去壮胆,颇有网络直播中轰轰烈烈的捉奸之感,我们雄赳赳气昂昂,董小姐变回一张扑克脸,冷着口气问“你为什么不见我”。

周川一愣,说我没有不想见你,我身不由己,我有好多朋友要陪。你知道吗我有多难受,我给我班长、团支书去送手链——就是和你那个一样的,她们和我说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家都告别了我多难受,我想多见见他们。

呵,连你向我炫耀的东西,都是人家批发来的呢。 我知她心中早已是沉船与巨浪,海水漫过大坝淹没城市,此刻就是末日。 却见她嫣然一笑,说:“也是呢,你忙也没有办法。” 我正在思考向来把所有告别仪式当无用社交的冷血动物今日怎么如此通情达理,却转眼见她还带着笑,满脸是泪。 二。

毕业典礼后,我陪董小姐拿了出国要用的文件,她甩甩手上的几张纸,笑着跟我说:“你看我去美国了呢”,再不提周川二字。

午夜照例找了酒馆喝酒,喝到一半见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举着屏幕刺眼的手机,说:“学霸和周川他们一伙人都在隔壁,我要去砸场。”

赖床迟到时我庆幸我校面积不大,此刻我却只恨这个破地方怎么这么他妈的小。 她一身黑裙,用心化了妆,抹了深红色的口红。

可是你以为自己是狼,到底还是小狗啊,开心了往人家手心里拱,讨好的摇着尾巴。 推开门一屋子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二十几岁,谁都不胜酒力。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满脸杀气的闯入者,学霸弱弱的声音被一个陌生男生盖过,“你找谁?” “周川。”董小姐默默站稳,忽视掉学霸疑惑的眼神,“我找周川。”

“这边这边,过来坐。”周川像是招待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叫她,“要喝酒吗?” “要。”董小姐并没理会他的热情,拿起桌上半瓶伏特加倒满了自己的杯子。

喝了三轮,周川的摊子竟然散场了。 她死皮赖脸的跟着这群人走在夜色里,怀抱半瓶伏特加,溺水的人最后能抓住的东西她都以为能救命。 一路沉默。

周川像是一个陌生人,她步步回溯,他就是一个陌生人。

“你喜欢我吗?”她问。
“喜欢。”
“你等我回来。”
“那个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在哪,我怎么等你。”周川并不配合她的狗血戏码。
“你等我回来。”董小姐拧开伏特加的盖子猛喝几口,又陈述一遍。
“我承诺不了。” 她扬手泼了他一身酒,“你等我回来。” 一。

周川要回上海了。

董小姐从宿醉里醒来,换下那身裙子,手忙脚乱的在收拾回家的行李。 所有的所有的属于这里的,都要带走。

所有的所有的属于这里的带不走的,就不会再见。 午夜的校园已趋近冷清,每年的散场都相似,一茬一茬的年轻人像没有脚的鸟,一个劲的向前飞。

周川拿了一瓶杨梅酒,说我要走了,再陪我喝一杯。 董小姐窸窸窣窣拿出一幅画,是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巨浪,“这个送你,这是我最喜欢的画,你是山川我就是海。” 葛饰北斋画了一万朵浪花,她就照着画了一万朵;葛饰北斋用了一千种蓝,她来不及买工笔画颜料,就买了三十种蓝色铅笔,一个色调一个色调的试。 可是她说,“不喜欢就扔掉也好。” 两个人喝了那罐杨梅酒,前路坦荡荡,却不知如何开口。

“分手吧。”董小姐眼睛明亮,“遇见你我很幸运,我以为我永远遇不到一个人能让我这么喜欢了呢,我早就放弃了,没想到还是遇见了,真幸运。”

“什么?”周川还在研究那张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分手吧。”她跳到他面前,大大地笑了一下,“再见啦。” 她亮红色的裙子在夜色里越来越远。

董小姐在纽约,买了更多好看的裙子,价签上的0越来越多,那条亮红色的裙子再没穿过。 也听了更多爱情故事,在那些故事里,“跟我在一起一个礼拜就给我买了三个香奈儿”是深爱,“直到分手连瓶香水都没送过我”是不爱。 一切都明码标价,一目了然。 她喜欢这样的世界。 没有眼泪,没有控制不住的笑。 她又开始给我打越洋电话:

“你知道吗今天和我搭讪的那个老头谈了半天文学艺术那叫一个大忽悠,结果开出来车一看是个本田我立刻没兴趣了就差当场扭头走了。”“上回跟你说的那个香水,那个柏林少女,有人送我了,结果跟空气清新剂似的我拿来洗衣服了。”“你知道吗今天有个土锤白人问我有没有深爱过的人啊哈哈哈哈哈深爱过的人,我真想问他你玩没玩过QQ空间。”

“深爱的人?我看你只有深爱的钱,”白人还是单纯,竟然能问董小姐这个问题,“那你有没有过深爱的人啊?”我戏谑的说。

她一愣,久久的沉默。 “没有。”她说。“刚刚信号不好。”她欲盖弥彰。 董小姐呀董小姐,纽约的信号其实很好啊,我都听到你叹气的声音了。

(完)

作者:我不是盆栽啊

你可能感兴趣的:(能遇见你,比我去看过的风景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