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诀别,百鸟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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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百鸟朝凤:旧时喻指君主圣明而天下附依,后比喻德高望重者众望所归。

      民间乐曲《百鸟朝凤》:通过唢呐吹奏出不同的小鸟的叫声,来表达“朝凤”的主题。唢呐主奏,大哀的曲子,曲调沉重,用于丧事。

      凤凰泣血而鸣,上传碧落,下惊黄泉,哀哉!百鸟朝凤,敬送亡人。

      《百鸟朝凤》讲述的是在那个社会变革,民心浮躁的年代唢呐文化在两代匠人之间的传承。那是一个谁家婚丧嫁娶都要请唢呐匠来热闹热闹的年代。唢呐作为人们日常生活抒发情怀的本土乐器,表达着人们的喜怒哀乐与精神相通。唢呐分为吹四台和吹八台。四台就是四个唢呐匠,八台的再加上吹笙的,吹笛的打鼓的和拉胡胡的。一般人家就请个四台的,唢呐吹到顶了,就是一支曲子,即《百鸟朝凤》。这是大哀的曲子,只用于丧事。只有德高望重,声誉极好的人死后才配享用。唢呐一响,百鸟为王。

      影片开始,能吹唢呐是每个无双镇人的梦想。主人公游天鸣父亲送天鸣去学唢呐,他说,我想了一辈子唢呐没吹上唢呐。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所以他送儿子去学唢呐,强迫儿子为其圆梦。他说,学会吹《百鸟朝凤》是至高无上的荣耀,祖坟不仅冒青烟儿,还烧得呼啦啦的响。影片结尾,洋乐队的普及,唢呐衰弱,这位对唢呐有执念的陕西汉子却劝自己儿子放弃唢呐,另谋差事。我觉得这一点儿都不嘲讽,我看见的是现实埋葬理想,是新鲜替代传统,是唢呐匠人坚守的无力,是传统文化传承的缺失。

      在一滴眼泪中与百鸟朝凤诀别。

      整部影片我想从主人公游天鸣的眼泪来看。天鸣第一次落泪是扶起摔倒在地的父亲。这滴泪是焦三爷收天赋欠佳的天鸣为徒的原因。天鸣第二次落泪是在练习用芦苇杆吸水几个月后得到师父给他的第一支唢呐,小小的。记得天鸣双手接过,拿在手里视若珍宝,他哭了,师父告诉他,唢呐就是这样,调越高,个头就越小。天鸣第三次落泪是和师弟蓝玉贪玩失火,唢呐落在了火堆里,师父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告诉过你唢呐离口不离手”。天鸣第四次落泪是在全村人见证的焦家班“传声”仪式上被授予只能吹《百鸟朝凤》的金唢呐,从此世间再无焦家班,只有游家班。天鸣第五次落泪是师弟蓝玉的离开,天鸣躲在柱子后面流泪。这几次落泪之后,天鸣从少年长成了担起传承唢呐责任的真正的唢呐匠。天鸣好像是突然长大了,蓝玉走后我没有再见过他流泪。游家班第一次出班,那些人没有行接师礼他没有落泪;吹奏时别人一把扯下他的唢说“别他妈太当回事了,随便吹吹就得了”时他没有落泪;无双镇没人愿意请唢呐匠,师兄弟各自亡命天涯时他没有落泪;焦三爷为挽回唢呐在无双镇人心里的地位带病吹奏,顽疾复发,血从嗓子咳出,顺着唢呐铜管滴落的时候他没有落泪;焦三爷去世,亦师亦父的人永远离开他没有落泪。果真经历能让一个人成长,唢呐传承的使命让他变得隐忍而又坚韧,他骄傲的坚守有时候是那么孤单,他始终秉持初心,他记得对师父的承诺,乐师钱给得少,可不能光盯着那几张票子,要盯着手里的唢呐,要拼了命把这活儿保住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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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三爷是真正的文化匠人,他对唢呐的感情融入血脉,与骨肉相连,随血液流淌。他说,唢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是吹给自己听的。他说,只有把唢呐吹到骨头缝儿的人,才能拼了命把这活儿保住,传下去。他说,我快要吹不动了,可咱这黄河岸上不能没有唢呐。他说,从前唢呐匠坐在太师椅上,孝子贤孙跪倒一大片,可现在谁他娘的还把唢呐匠当回事儿啊。他说,我死了,给我吹四台就行了......他把一生都献给了唢呐,藏了二十年的酒给了唢呐,成熟的麦田与昏黄的晚霞给了唢呐。一生的悲与歌,一生的笑与欢,一生的灵与美,一生的哀与殇,他全部给了唢呐,不做任何保留。就算最后被世界孤立他也任其奚落,就算最后他只拥有一座矮小的坟堆,就算最后他没有听到属于他的四台、八台,但他有他认定的传承者游天鸣在坟堆前为他独奏的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是一部争议很大的文艺片,上映只有低至0.6%的排片。北京劳雷影业总裁方励在某直播平台上下跪磕头求各影院经理增大《百鸟朝凤》排片量。有人说,他这一跪丢了文化人的尊严,有人说,他这一跪并不能挽救《百鸟朝凤》。方励自己说:“这部片子从上映就没有期望它能有多高的票房,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吴天明导演的这部遗世佳作。”

    《百鸟朝凤》是一部大师绝唱,导演吴天明在这曲《百鸟朝凤》之后羽化,有人一生奉献给了艺术,吴天明前辈亦如此。影片结尾是完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局长的到访保住了唢呐这一文化,更多的“非遗”等着我们去继承,去弘扬。文化自信说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百鸟朝凤,敬送亡人。在这里,我敬大师吴天明,敬所有的大国工匠,敬会传承会延续的人,敬走在路上的追梦人,造梦者。

      一曲《百鸟朝凤》,我希望它能在众生喧嚣,尘世浮华里发出主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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