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区的洗头房和KTV听见这般打斗声响有的已经关上了门窗,一丝晚风吹过,我闻到了怀里豆芽的发香和身后抱着我的严琦的发臭。
我说,严琦,你可以不用抱着我了,我们安全了。
严琦放开了怀抱。
豆芽说,拉面,你可以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于是,我也放开了怀抱。
侯大胆从地上爬起,叫骂声打断了我们的缠绵,说,算你们有种!不过你们等着,大占镇派出所都是我家的人,一会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我说,真不亏是哥俩,被扁后叫嚣的话都一模一样。
严琦说,我们还是撤退吧,就算火车上这哥们再厉害也斗不过人民武装的,人民武装从农村包围城市都能打胜,更何况这里就是农村,本身就是人家的地盘。
豆芽说,有道理。
火车上这哥们听到这才转过头来,我们发现他脸上有两行泪痕,说,祖宗们,可找到你们了,我的命根子还在么?
豆芽递过黑包说,放心吧,你命根子在我手里握着呢,给你。
火车上那哥们接过黑包,打开一看文件还在,长舒了一口气,说,你们是我亲祖宗阿。
我也递过他的手机,问,兄弟,还得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不挨打不相识,你叫什么名字?
火车上那哥们说,免贵,姓陈,名博,陈博。
我瞪大了眼睛,说,晨勃?怪不得你这么生猛,原来是一条有反应的汉子。
陈博不高兴了,说,从小到大都有人嘲笑我的名字,我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你再敢嘲笑我,我就把我的压力分担给你些让你承受,让你承受,让你成受……
我一看陈博一米八多的大体格,再联想到这字眼“让我成受”,一时间我啥话都不敢说了,只两手心冒虚汗,紧张到菊紧。
严琦说,事不宜迟,一会人民武装就到了,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于是我、严琦、豆芽、陈博,四人,像西天取经的师徒一般,一路披荆斩棘,一路颠簸喘气,来到了大占镇火车站。
我问售票员说,今晚最早驶离大占镇的火车几点开?
售票员说,最早驶离大占镇的火车四点开,现在已经开走了。
我不高兴地说,那你不等于白说,还没开的最早开的火车是几点阿?!
售票员也不高兴了,说,你自己话说明白还怪我?!我是镇里文化水平最高的,当年高中毕业的时候……
陈博不知何时从兜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售票员,说,都是你的了,最早离开的四张车票。
售票员像吃了棉花糖,说,还是帅哥有涵养,半小时后的车。
严琦说,我们不能在这呆着等死,必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死。
豆芽说,这有区别么。
放眼望去,寻觅火车站人多的地方,发现附近倒是有一个网吧,于是我们一行四人走了进去。网吧门口的一个大叔坐在那里低头玩手机微信,也顾不得面前的电脑,专注度令人诧异。
我走到大叔身边说,大叔,其实微信也可以在电脑上玩的,微信不是有网页版嘛,像您这样,既浪费了网吧上网费,又浪费了手机流量和电池。
大叔诧异的说,真的么?我最近可喜欢玩微信了,微信也能在电脑上玩么?
于是我用大叔的电脑登陆了微信网页版,用大叔手机扫描了二维码,成功登陆了大叔的微信网页版。
大叔嘴里乐开了花,说道,小伙子,你太厉害了,我加你微信!
我微笑着仰望天空(虽然看到的只是网吧破烂的顶棚),沉默地走开,大叔在我身后喊道:小伙子,你的微信号码!我回过头,抿嘴笑了笑说,不,是你的微信号码。
然后我扭回了头,背对着大叔说,大叔,你摇一摇附近的人就能找到我了。
接着,我走向网吧深处。
豆芽叫住了我,说,里面是贵宾区,别往里走了,是你付账么。
我说,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世俗呢。
我停住了脚步,严琦也在向我招手,说,半小时也没多久,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对豆芽说,下次请你去贵宾区,但现在得以大局为重,咱们往回走。
走到网吧刚进门的地方,我惊人的看到那位大叔在卖力的摇晃电脑屏幕,挥汗如雨。
我问严琦说,大叔在干什么?
严琦说,你刚才不是帮大叔登陆了微信电脑网页版么,然后你又很屌的用背影告诉他摇一摇附近的人加你嘛,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大叔都摇挺长时间了,谁劝都不听。
虽然觉得整个事件有些悲催使自己有些低落,但是听到“谁劝都不听”这句,人格魅力自信心又瞬间爆棚了。
为了让这美好的相遇可以永恒的回忆,我瞄了一眼大叔的微信号,偷偷地加上了大叔的微信。
我们四人刚走出网吧,就发现远处侯大胆和朱大眼带着一群人在往这边来,不过幸好他们还没发现我们,于是我们赶紧往车站检票口走,但他们实在距离太近,再走就会暴露,只好先躲在了候车大厅座位后。
严琦说,看见了么,那群人里有穿制服的。
豆芽补充道,那是人民武装。
陈博说,人民武装有什么好怕的,人民武装不是为人民么?
我说,一点没错,人民武装给他们自己喂的确实是人民。
严琦说,这次死定了,我曾想过自己无数种死法,但是没想到会是客死他乡,只怪我猜对了开始,却没猜到结局……
陈博说,你丫能闭嘴不,还大话西游台词你妹,一会就西天了。
这时检票通知的广播也响起来了,可是我们一出去肯定就暴露,看来,这次我们真的是要凶多吉少,要艮屁朝天了。
与此同时,我手机也响了,打开一看,是微信大叔:小伙子,加上你了!谢谢你的技术支持,我微信水平又更上一层房了,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
这时我不禁感慨瞄那一眼大叔加他微信真是有用阿,于是我回复道:太客气了您,不用以后,就现在吧,您现在在您座位上大喊几声“你们四个到底要干什么”就行了。
微信刚点完发送,甚至还还显示发送中的时候,不远处网吧里就传出了大叔的叫喊声,那声音,粗犷雄野,野性十足,掷地有声,声声入耳。
正好的人数,可疑的地点,雷同的手法,惯用的伎俩,侯大胆和朱大眼这群人马上就被这喊声吸引过去了,一溜烟的冲进了网吧,也许在听到喊声的瞬间,他们就已经断定这声音来自有我们四个人的地方了。
这是逃命的唯一时机,而它就这么突然的降临了。
我们四个人从候车大厅座位下一跃而出,师徒四人再也把持不住对渴望生命的矜持,饿虎扑食搬冲向了检票口,检票口的大婶被这股气势吓的后退了几步。
但我们这几个饿虎有正规的火车票,检票大婶顺利的让我们通了关,在走过检票口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世界都明朗了起来,我们师徒四人,放佛一下子就到了西天,哦不,应该说是一下子就取到了真经。
火车缓缓开动的时候,我们师徒四个心里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但是差点砸了自己脚,因为窗外赫然站着侯大胆一群人,还在不停的叫嚣,直到火车已经离开大占镇有段距离的时候,还可以听见侯大胆和其手下睿智狗腿间高深的对话:
“老大!人没追上阿,那这火车站台票白买了!”
“擦你妹的,我TM的先干死你这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