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端午

在老家,端午是个大节。端午的到来意味着高温将不留情面地覆盖这座小镇。

过去过端午节,要提前准备四天,五月初一开始撕日历折柳插艾。初一到初四不过是小打小闹,初五才是重头戏。

家家的主妇都在初五当天起个大早,踏着夏的朝阳与晨露踏向乡野小路,采集各种我至今叫不上名的草,这些草是构成端午节的重要成分。它们要跟半成熟的花生、黄豆、精挑细选的鸡蛋一起熬成水。这一锅飘散淡淡的香味、呈墨绿色的“端午水”,将被以家庭成员数计算而分成几个等分,掺入纯净的温水中,为家人洗去尘土铅华,迎接新的美好、新的希望。

小时候,觉得初五这天,天空应该是墨绿色的。淡淡的“端午水”满院飘香,只恨字认的少,除了好闻,至今未能找到可以更直观表达这味道的形容词。只是,被同时下锅的鸡蛋这时候口感肯定不佳----火候过大、时间过长导致鸡蛋太老。除了蛋壳呈绿色显得与以往不同外,口味是真真不如日常所食那般香嫩。

端午对幼时的我意义不大,大人们忙着煮水、忙着祭祀、忙着做端午餐,我看着他们忙,心里也跟着急,盼着早点吃上奶奶的手擀面、早点往脖子上挂上奶奶一双巧手编制的五彩蛋袋。我坐在爷爷的摇摆椅上,望穿挂钟。

端午吃面,源于何因,没有官方解释,只有一句充满敬畏的: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吃下来的。这一天,我家吃的面,一定得是奶奶手工制的不规则且粗细不一的手擀面,和面、揉面、切面全由她一人掌控,施展手艺的舞台是一面竹簸箕,在这一方天地里,她擀出了让儿孙欢喜的味道。

煮面,有一道工序不可少:油泼韭菜。韭菜是菜园子里四季常青的风景线,若是做油泼韭菜,必选20厘米长的,够嫩够味!油烧热入韭菜翻炒30秒加盐,起锅。等一锅面咕噜咕噜冒着香味时再下韭菜搅拌均匀。端午节的午餐正式开始了。

五彩蛋袋对材质没有要求,无论是毛线还是普通的缝制衣服的细线,只要凑足五色就可以编出一个漂亮的蛋袋,方圆十里的孩童,拿出的蛋袋几乎一样的,无非是黑白蓝红粉五色,因为这五色是家里缝补衣服最经常用到的颜色。

那时候,孩子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吃完面条、洗完端午澡的午后,在大榕树下“斗蛋袋”。所谓的“斗蛋袋”是指在袋中的食物种类、数量的多与少,多者则胜出。鸡蛋、毛桃是年年都要出现的,其他的就看便利店在端午节这天卖什么了。荔枝是时令水果,也经常出现,只是荔枝果实偏小,蛋袋孔偏大,若没有一定的本事蛋袋可是容不下荔枝的呦。

步伐缓慢的小镇,对每一个节日都心存敬畏。

节日,对人们而言不仅仅是一个节日,也是对先祖的怀念。无论是哪一个节都有在当日应该吃也必须吃的食物,虽是一家一味,但家家都有浓重的节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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