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小哥哥
01
其实我个人觉得很奇怪,甚至觉得不公平。作为获得第37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五个大奖的电影，中国大陆豆瓣评分只有6.9分。荣誉和口碑显得不着调。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多观众可能不能接受这种风格的电影。
按照路易斯·贾内梯《认识电影》划分的电影风格:经典主义，现实主义，形式主义。这部电影是属于现实主义风格。书中提到:1一般来说，现实主义风格电影力图尽可能的不加以歪曲的重现表面的现实。2:现实主义不想在他们的影片里面对实际情况加以修饰。有这两点，我们就可以很好的理解这部影片用了很多镜头拍摄婚礼礼仪，酒店老板数餐具以防被偷，方母的生活场景等。这是一部描绘香港人沦陷时期的生活状态的电影。基于这个理解我们才好怎么欣赏这一部影片了。
我觉得电影有一个大的画面勾勒，像是清明上河图勾勒平民生活，而《明月几时有》勾勒了抗战的时期的各个阶级，人民，还有中日双方的生存状态。
02
首先便是开场的文化阶级——矛盾先生为代表的信仰。文化阶级的位子很矛盾的——精神上的强者，武力上的弱者。于是他们处于危险之中。然而文化阶级的作用是非凡的——唤醒国民的意识。有点像是那个时代的媒体。在传播，宣传方面是极其重要的。就像鲁迅先生《呐喊》里面:“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而这里矛盾现实做扮演的角色象征更多的是希望。如矛盾先生和方姑的离别说到:“胜利了，再见！”也如矛盾的散文《黄昏》:
《黄昏》: 风带着夕阳的宣言走了。象忽然熔化了似的，海的无数跳跃着的金眼睛摊平为暗绿的大面孔。远处有悲壮的笳声。夜的黑幕沉重地将落未落。不知到什么地方去过一次的风，忽然又回来了; 这回是打着鼓似的：勃仑仑，勃仑仑！不，不单是风，有雷！风挟着雷声。 海又动荡，波浪跳起来，轰！轰！在夜的海上，大风雨来了！
在影片里面，矛盾先生的代表的文化阶级处境十分艰难的。不能暴露身份，同时被日本人追杀。还有影片里面矛盾先在去书店的巷子里面，看见地上躺着的人，不知道死了，还是晕厥了。矛盾先生无奈的走开啦。他无能为力去救这个人。（影片这个镜头给的相当好，意指这就是战争。）许鞍华导演在影片里面勾勒了文化阶级生存状况——危险，无奈，却代表战争中人民拥有的希望。这一点在影片中方姑得知方母死去后，响起周迅朗诵矛盾先生的《黄昏》有所体现。
叶德娴饰演的方母
03
其次便是平民阶级，以方姑一家为代表，以方姑一家生活行动为线索勾勒的战争影响对平民生活的影响。譬如沦陷以后，唯一的房客矛盾的离开，勾勒的方母的表现执意想挽留矛盾继续租用房子，谈价格，为了礼貌送食物，在得知不租用房子居然当面拿回食物。在物质匮乏的时候，用平民的机灵来谋求生。方姑参加婚礼没有衣服而借衣服穿。方姑表姐的婚礼礼仪的减少。加上酒店老板当着顾客的面数餐具以防在物质匮乏的时期餐具被盗。或许老板已经有过这样的遭遇。也许我们看来这是风趣的，但那是现实的，背后反应的是那个时代的物质，食物短缺，失业，没有生活来源。没有哪个老板愿意在婚礼的场合做这样的没有脸面的事情的。这个和方母是一样的。电影对这些场景都是有勾勒的。我觉得这便是想勾勒战争事情的平民生活——艰难却并不颓废以及悲观的生活态度。
04
然后对抗战战士的黑仔和方姑，还有深入敌人内部的李锦荣为代表的人物命运。黑仔有着机敏的头脑，诛杀汉奸的英勇事迹。同时也有情感的勾勒。如最后说到:“其实可以这样分别已经很满足了，你知道我怎么和队友分别的吗?”一个开枪的姿势。同时方姑放弃营救方母，李锦荣放弃和方姑的爱情，一则为了保护方姑，一则要抗日。黑仔不得不和方姑分别，同时还有阿四被放，方姑的的情感。到这里，我觉得是无比动容的。许鞍华在勾勒生离死别，这是时代的印记。我们看到了方姑在决定不营救方母之后，在离开宪兵队总部走上坡的受到那种心灵摧残，又如最后方姑和刘黑仔诀别的那种垫脚相送，直到看不见船只。然后方姑和她的恋人李锦荣的分别呢?最后方姑也许会到坟墓与他诀别。这是许鞍华导演对那个时代亲情，友情，爱情的勾勒探索。勾勒以方姑为代表的那个年代被战争吞噬的他们的情感。这像是香港所有人在大海里坐船航行，船翻了，救援船只还没有到，他们食物短缺，为了彼此，他们相互坚守。但是战争的汪洋是多么残酷啦。个人的力量如何与汪洋大海搏斗呀。会有很多的人死去，经历人生太多的最痛苦的生离死别。于此许鞍华勾勒的他们的真实生活状况——在残酷的时代里面不断的，不得不的失去几乎所有，然毅然的用所有智慧，力量去抗拒那个年代，做能做的，即使抛弃生命的伟大行为。
05
最后对以李锦荣和本田大佐为代表的战争中中国人和日本人关系的探索。影评塑造的大佐是一个懂得甚至爱慕中华诗歌的日本军官。而李锦荣是他与中国文化之间的纽带。当发现李锦荣是抗日战士之后，在个人情感与各自不相容的身份之间的矛盾与纠结。这种探索在酒楼里面也有刻画，在坐的有三个日本人，还有李锦荣，张小姐。在日本女孩说出张小姐父亲被日本监管的消息时候。日本女孩是天真的为之不平的。此时电影给了一个全景镜头，看到每个人的反应。最后日本军官感到不平，（注，这里的不平是日本机军官对日本女孩的言辞表示的不满情绪）于是要求下去换了歌曲——《支那之夜》。有关《支那之夜》插入一句。这是讲一个中国女人和日本人男人的爱情故事的电影。上映时间是1940年。这是许鞍华对战争中的两国人性本身情感的一种展现以及探索。这种探索是有一种根本的矛盾的，即在战争时代完全敌对的身份却相否拥有友情的矛盾?矛盾是尖锐的而且必然要爆发的。影片中李锦荣和大佐的最后那个情节。大佐有没有杀李锦荣?结果当然是的。一个因为做诗就要拔刀的人物设置，加上最后的显然是枪声。所以李锦荣必死无疑。我想那个年代，亿万万被卷入战争的人，会有很多日本人，中国人遇到这种选择。譬如张小姐和那位日本的单纯女孩，要是那个日本女孩知道自己被张小姐“利用”了来祸害她的日本同胞。作为日本侵略一方的她又如何对待这样的一个严酷的现实呢?影片同样勾勒了日本侵略者自身心中的疑虑，日本大佐说:“这和日本与支那没有关系，这里是我跟你”的问题。我想无论怎么选择对任何人都是残酷的，被战争的汪洋吞噬的人无一幸免。我觉得徐鞍华导演的这种探索，勾勒上升到了对一个时代思考的高度——拥有完全敌对身份的战争中的双方和他们本身所有的“人性情感”尖锐矛盾。
06
以上是许鞍华导演用电影勾勒的十九世纪四十年代生活的横向面，同时我觉得影片还通过彬仔这个人物连接的历史纵线。这个纵线是以那个经历了那个年代的彬仔的讲述开始的。人物的设定本身就有这样的意味，即这个影片的故事是真实的，而且血脉相连。这一点彬仔的扮演者梁家辉把还念，岁月表现得极其到位。很有欣赏价值。在影片有一个全景黑白镜头，这个镜头显示许鞍华导演和一桌当代生活的人围成一桌在听彬仔讲述那个年代的故事。加上影片最后用一个跨时代的长长的大全景镜头把两个年代连接起来。这是一个纵向的勾勒。
07
说到影片的本身的剧本而言。我个人是有疑虑的。在人设里面关于刘黑仔这个机智又有胆识的人。明明在日本内部有自己人——仇队长。怎么会不没有想到先找仇队长打听内部消息，多少人看守，日本怎么值班?这样提高营救的概率呢?同时人多力量大一些。这一点逻辑似乎影片没有很好交代清楚?这一点没有方姑人物勾勒的更为真实，譬如方姑出场的时候，就是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在吃与放生之间选择放生兔子，显示了方姑的浪漫主义情怀，为后面选择营救和不营救方母之间做了一个很好的性格铺垫。其实在故事方面，如仇队长和李锦荣的故事线，还有李锦荣的故事线这里有点不清不楚的。差那么一点意思。
上面一点是我个人的对影片人物塑造的一个疑惑。最后我们回到整个影片。作为一部现实主义电影，影片核心的意义在于许鞍华导演对亲情，爱情，友情的在战争的汪洋中的勾勒与探索，还有对战争敌对双方身份和人性本身固有感情的勾勒与探索，同时还有意外惊喜就是会“市井小民”的细节勾勒。让处于和平时代的我们可以感触那个年代的人的阵痛。虽然这部影片不至于达到《辩护人》那种改变现实那种高度。也不是《辛德勒的名单》那样有伟大的救世主的创举。但是这俨然是一步上层的佳作。我觉得豆瓣评分在8.5分左右觉得可以接受。希望有更多人能欣赏这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