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申辩》

​这篇文章本来想写的很长，但是如果等我都想清楚了，估计要过去很久了，所以就先把一些想法留在这里，等到以后再回头来看。

上个月开始读哲学方面的书籍，看了一圈入门书籍和经典书籍之后，发现真读不懂，或者哲学入门还是挺难的，尤其是这么多的哲学门类，如果试图一下子把它们分清楚的话，总是会让人望而生畏，于是我把大部分哲学方面的书都放上了书架，只留了一本，商务印书馆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系列之一柏拉图的《游叙弗伦 苏格拉底的申辩 克力同》。

这本书最近另外一家出版社出了另外一个版本，叫做《苏格拉底之死》，选了后两篇再加上《裴多篇》。商务印书馆的这本其实也可以称作为“苏格拉底之死”，因为《游叙弗伦》讲的是即将上法庭的苏格拉底碰到了一个朋友，一起聊了聊关于虔敬这个话题，《申辩》讲的是苏格拉底为自己辩护的过程，《克力同》是一个老朋友克力同来看望即将被处决的苏格拉底的时候，聊关于义务的话题，而《裴多篇》是一大帮人在监狱里劝苏格拉底逃跑，然后被他一一反驳。如果上面四篇放在一起的话，真正组合成的是《苏格拉底之死系列》，即下面这幅画描述的故事。

最左面那个沉默不语的老头就是柏拉图了，我们现在读到的大部分关于苏格拉底的哲学或者对话就是这个老头写出来的，当然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也是苏格拉底的徒弟，叫做色诺芬，写过一本《回忆苏格拉底》还有就是戏剧家阿里斯托芬的《云》。

柏拉图是苏格拉底最有名的徒弟，苏格拉底只述不作，柏拉图后来整理了很多苏格拉底的对话录，这些对话录中有些是苏格拉底的思想，但更多的是柏拉图借其老师之口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但在《柏拉图全集》中，有一篇至关重要，就是我最近读的最多的那篇《申辩》，全称《苏格拉底的申辩》，柏拉图的书80%和苏格拉底有关，但是只有这一篇赶在书名里加上“苏格拉底”四个字，学界基本上会认同这篇体现出的思想是苏格拉底的。

我在读这篇《申辩》的时候，越发觉得它可以作为我的哲学入门篇，我没必要去啃那些长篇大部头，把这篇只有一篇短篇小说长度的文章搞懂了，哲学估计就入门了。

那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把这篇文章的全文放在另外一篇文章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先去读一遍，正常速度读完估计也就60分钟左右。

我们先来了解一些基本的背景。苏格拉底是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据说是个面貌非常丑陋的男子，怕老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街道上找人家聊天，问各种问题，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在《申辩》里有精彩的讲述，这一段可以作为演讲的典范，如果能把这段弄懂了，你基本上就可以做出一个非常出色的演讲了，大家可以去读读这段21C-23C。

苏格拉底在公元前399年被三个人告上法庭，当时雅典采用的是类似于今日的陪审团制度，只不过当时的陪审团是由500个公民组成的，所以苏格拉底要在这个审判上进行发言来为自己辩护。于是西方历史上最伟大的两个牺牲之一就发生在了雅典，号称最民主的地方，亲自杀死了古希腊第一哲学家。

申辩的英文叫做apology，你也可以理解为是答辩词。整个《申辩》分为三部分，第一，真正所谓辩护，苏格拉底针对控告它的两个罪名一一进行了辩护，这两个罪名是：腐坏青年和不敬神；然后投票，结果以281票对220票宣告他有罪，然后是第二部分，他再次发言，关于减轻刑罚的较短的陈词，他说我不想被流放，我也没什么钱，但我会在朋友的帮助下象征性的交点钱，然后再次投票，决定被判死刑。这就是整个《申辩》的结构，每一部分还可以细分成不同的小的部分。

我最感兴趣的是三个地方，一个是开头，一个是上面那段我提到的关于“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不知道”那段阐述，一是最后那段关于死后世界的话。

接下来我尝试着聊聊开头。

“雅典人啊，

你们如何受我的原告们的影响，

我不得而知；

至于我，

也几乎自忘其为我，

他们的话说得娓娓动听，

只是没有一句真话。”

对于这篇结构如此严密，逻辑如此清楚的辩护词，开头的第一句自然非比寻常，虽然每句话都值得分析，但是作为题眼，第一句就带出了足够多的信息。

首先我们看他说话的对象是雅典人，雅典公民，他并不是对着被告说，也不是对着审判的法官说，他说话的对象是雅典公民，这也就相当于：你们在审判我，其实我也在审判你们。他后面的称呼在几个地方都会有变化，我们从这种称呼上的变化，也即说话对象上的变化，可以看出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意有所指的。

然后他接着说，“至于我，也几乎自忘其为我”，听了原告的话，我都不认识我自己 了，也就是说，他们说的并不是我，不是苏格拉底，那么到底谁是苏格拉底？所以看到这里，我开始明白，这个其实不是辩护词，而是一篇自我介绍，苏格拉底要告诉你们谁是苏格拉底，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他们说的我是谁，我其实不是谁。所以与其说apology是申辩，还不如说是陈述，宣称，甚至就是自我介绍，但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任何申辩也都是自我介绍：你们认为的我，其实不是真的我-此处可以看到自我介绍是多么的重要，但你对自己不了解的话，你也没办法做出一个好的自我介绍，就像苏格拉底在后文中说的“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但如果只停留在介绍谁是苏格拉底这个上面就显得小了，所以苏格拉底此基础之上其实在做另外一件事情：我都做了什么事。即，作为一个哲学家，我要来告诉各位什么才是真正的哲学家，哲学家应该做什么。他说自己是只牛虻，雅典是只肥马，牛虻可以让这匹马不至于太安于现状，所以你们应该把我好好养起来，而不是来审判我。所以，苏格拉底其实是借介绍自己来阐述真正意义上的哲学家是怎样的。

所以，为什么说这篇《申辩》是我的哲学入门，因为如果我们想清楚了什么是哲学家，那么很多东西就可以自行去探索了。苏格拉底一直在说，自己懂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他只是用提问的方式，所谓的精神助产术来尝试着接近事情的本质。而且哲学从泰勒斯发展，一直到苏格拉底时代，研究的都是万物，比如世界源于什么？泰勒斯说世界源于水。后来的一大票所谓的哲学家就是研究日月星辰这些东西，到了苏格拉底才开始关注人的内心，内心的道德、正义、伦理等，开始逼着你审视你的人生。也从此，开始有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他们三师徒开启了最光辉灿烂的希腊哲学体系。

恩，先到这里，再一次非常诚挚的把这篇《申辩》推荐给你。

欢迎光临 体验P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