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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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层一梯四户，在我屋对面的西南向三居室外的红木电子锁门，从三年前搬过来到现在，未曾见过门被开启过。早上取酸奶和上下班我都未曾见过对门住的是谁。能确认住着人也是跟物业人员聊了几嘴确认的。

本来周末计划收拾一下家里，顺便丢掉那些不知道谁送来的没用的瓶瓶罐罐。因为家人紧急让我回家一趟，办完事回来正好上午十一点，阳光正好从24层楼厅的东窗直射进来，那个窗户总是打开的。回屋里关门瞬间，电子锁打开的声音在对面陌生地响了一下，接着，红木门开的很慢，顿在一处，冒出来轮椅的脚蹬子。接着是前轮和穿着无印良品的棉质鹅黄色的拖鞋，漏出的脚后跟很干净。轮椅轻轻地压过门口，是一个上身瘦长的男孩坐在轮椅上，皮肤苍白无气的样子。他也略微惊讶，虽然头发松散，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正在微动眼球，从瞳孔放大到缩小地将我扫描了遍。

我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各类小说里出现的对话。他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有兴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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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在一个高端小区的最高层里，别人说的高端好似我能享受优待地活的无忧无虑，所以只是看起来高端，但24层楼道的窗户总没有人管。

三居室的屋子，看起来很大，但对于一个腿脚残疾的我来说，行动起来很方便。不会有可笑的孤单，那些总在宽慰我的人不相信：人类的适应能力对任何环境都有极大的包容。

有一户的人对我看起来不感兴趣，三年来规律的生活。我总能听见，每天早上六点，门外有钥匙跌撞在铁皮酸奶盒上的声音，然后酸奶瓶蹭着铁盒任意一处，置换空瓶子。关门时还有电子锁上锁的声音，跟我家里的电子锁的声音一样。那人一天下来，朝九晚五的两次，晚上还会出去一趟，总共有5次电子锁响起。周末基本上就不会有声音或者只有俩个声音。

我也不知道住的是谁，但我很开心住的人，从未考虑过对我感兴趣。

今天周末，我想去楼厅的窗户看看风景，出门的瞬间，在非常熟悉的距离下听到对门的电子锁开解开的声音。我们碰上了，他是一个个子很高身材不错的男人，身穿CK的运动衫裤，眼镜后面的眼睛跟他的穿着一样沉静而又松懒得舒服。

他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这是让我放松的原因，我不用担他会婆婆妈妈地向我可怜的问好。我一直在想象中熟悉并习惯对面住着一个人。这件事是熟悉了的，但这个屋里的事物，却很难想象。我相信他也有这样的微妙感，陌生却又熟悉。他看了我一会，神情定了定，只微微点头象征性打招呼一半，小弧度的微笑着进屋里关门上门，他屋里电子锁的声音第一次这么近的听到，有点新鲜。

我基本都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出来，到24层楼厅处，那边总无人管理的双页窗户一直大开，这一层全然能感受到风呼啸的状态。我总在这吹着风，看着远处水塔、和西山的远景，我不喜欢眺望那么远的风景，而于近处的尘嚣闹市，听不及，看不及，去不及。

突然有一只鸟扑棱白翅膀撞进楼厅，然后四处撞墙地要逃走，总觉得这只鸟的红眼睛是瞎的：“瞎子。”

突然那只白色的鸟锁定窗户的方向横冲直撞飞去，听到我的面前。

“嘿！我眼睛虽小，但是能看尽你看不到的景色，我身子虽小，却能去你去不了的地方！”它说的话如以前的黑白电影中国人配音的句式。

“你是什么。”

“金丝雀。”

“你都能看到什么。”

“我看到西边的水塔顶上长满了蓝紫的牵牛花，早晨太阳升起，那里满处香气；还有主人从早摊买来的肉馅包子的味道，他吃的同时给我的金铜混合的碟子里放最好的五谷杂粮，带着土香气。”金丝雀扑棱的翅膀悠悠旋绕。

"都是吃的。"

"不止这些，趁着早阳，各家饭店门口堆满新鲜的菜。饭店后是没有睡醒的，被晨光染红的楼房。高楼下的平房，绝处逢生，虽然没有阳光，但是清晨的清冽叫醒了那些人。墙角的狗洞，垃圾堆旁的酒瓶子，南瓜秧子上的大朵黄色的花，旁边藏的帆布鞋。还有长久不见的二八自行车，就是车座前面带横杠的，在犄角旮旯放着。每一个处都那么的新鲜。"

白羽金丝雀越说越兴奋，开始在楼厅正上方的灯下盘旋。

“等我飞过那些高楼，穿过柳树枝林，扫过未黄的枫枝，和杨树的鳞片海洋。如果我饿了，我虽可以啄了叫卖的脆枣，红桃肉。休息了还可以逗逗小区里贪婪的橘猫。看清光万里的蓝空，享夏末初秋的爽意，不管阴晴风雪的幸福。”

金丝雀越发开心的加速拍翅地盘旋。

“我很向往，我整日在家里快要难受死，我想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在看到这些了。”

“别难过，你看不到的，可以让你的朋友讲给你听。”金丝雀看到扑棱到窗台上。

“我没有朋友，你还是第一个愿意跟我说话的。”

“那就让我每天飞来给你讲吧！”

“真的可以吗，那如果可以，我能招待到家里，多讲讲外面的世界吗？”

金丝雀左右点着头，有些迟疑，一直看着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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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见了那个坐在轮椅的男孩，心里郁结不散。本想听音乐看书打发过去最后也放弃了，后来吃完点的外卖准备将垃圾扔下去，开门恰巧碰到手滚着轮子的男孩，后面飞着一只白色羽毛的鸟。

男孩看了我一眼，点头勾起小弧度的微笑，转身背对着我进屋留下最后电子锁的声音。

第二天，酸奶盒上多出一个透明的，绑着白色蝴蝶结的许愿瓶子。里面盛着冒着血丝的液体，漂浮物是不知名的两个红的球状物。瓶子上附属：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这是第十一个礼物：金丝雀的眼睛，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