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八月,我毕业于蕲春县八里湖高级中学。那年国家刚刚恢复高考制度,我参加了首届高考,但名落深山。便留在校办工厂工作。
一九七九年三月,父亲的同事,也是我同学胡晓青的父亲胡修,当时的农场党委组织委员兼政工科长帮我搞了个“支援工"的招工指标。使我如愿进了湖北轴瓦厂(当时蕲春县骨干企业、也是湖北省重点企业、还是蕲春最好的企业)。分配在连杆瓦車间。一年后因我积极参加各项活动,学哲学、学毛选的心得体会写得很好,经厂团员代表大会选举,我进厂团委班子,担任后方車间团支部书记。半年后,还担任了厂团委副书记。
一九八三年,当时的团县委书记邓新生以及稍晚一点的李开寿都想调我去团县委工作。他们调阅了我的档案后,发现不是干部身份,所以.无法进县委机关。为了解决身份问题,我参加了一九八五年的全国成人高考。放榜时我榜上有名,被湖北广播电视大学法律系录取,圆了大学梦。
三年后,湖北省委为了鼓励大学生到乡镇企业工作发文:凡自愿到乡镇企业工作的五大毕业生(电大、职工、夜大、函大、自考),可以录用为国家干部,加一级工资,其家属可以农转非。当年我正好拿到电大毕业证,就到县人事局报了名。成为湖北轴瓦厂唯一的、县里为数不多的到乡镇企业工作的同志。
到县乡镇企业局报到后,被分配到漕河镇铸造厂主持一项八五科技攻关项目叫“冶炼热风搀炉"。申请了湖北省"星火计划"。这个计划得到了我的同学周玉蓉的丈夫吴亚平的帮助,他当时是省农行行长的秘书。为了做出成绩,加之工作本身十分繁忙,顾及家里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因为某种原因(妻子外遇),我和妻子开始闹离婚了。本来是一个普通的离婚案,妻家动用关系(她小妹的公公是县委组织部主管干部工作的副部长,官需不大,但当时握有实权)把案子复杂化。她在诉状中把我婚后做的房子说成是她婚前做的,她的过错说成是我的过错,真可谓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被逼无奈,父亲带着我找到当时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石理照同志,请他主持公道。法庭多次开庭,都倒向原告。记得有一次开庭后,我曾送给她四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本能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这件事在当时我居住的地方引起民愤,一百多人联名上书法庭,要求澄清事实真向。漕河镇法庭发现案情的严重性,是非不好判断。将案件交给了县法院审判委员会审理。县法院经过认真细致的调查取证,终于作出了公正的判决。
没想到的是,这本是一件普通的家事,却对我后来的工作产生了巨大影响。
一九九0年,我主持的那项科技攻关项目获黄冈地区科技进步二等奖、蕲春县科技进步一等奖。由此县乡镇企业局抽调我到局科教股工作,还是负责项目的申报工作。
那年,家里闹离婚,我心情非常不好。也正是那年先后两件喜事使我心情好了起来。第一件是科委骆敬元主任找到我,告知科委想调我去科委工作,仍然负责项目申报工作;第二件是县文明办周振东主任问我是否愿意来文明办工作。他说是你的同学,宣传部副部长李韧推荐的。我都表态同意,从内心讲,我更愿意去文明办工作。半月后,他们先后反馈给我的结果是:组织部主管副部长骆中书不同意。建议我托人做做工作。我想正处于离婚阶段的姻亲,这工作可不好做。我猜想一定是他儿子骆勇持枪到我家威吓母亲,妹妹立新到位于县委宿舍区的骆家闹了一场的事耿耿于怀。
回到家里与父亲商量时,我道出了自已担心。父亲决定带我去会一会这位老同事、也是领导的骆副部长。第二天,我和父亲走进了县委大院,来到了组织部的办公室。找到了骆部长。出人意料的是,他显得格外热情,主动沏茶 并直通主题:"是为孩子的事吧,他打开资料夹说"宣传部是打了报告要你儿子,你儿子是国家干部身份,符合要求。他告诉父亲没有问题,过几天我叫干部科给你办。"父亲听后激动不已,我看到他和骆部长握手时手在抖动。"谢谢,谢谢老领导。″
大约十天左右,新到县委各部门工作的同志陆续报到,唯独没有我。父亲深感不解,找到在组织部工作的原同事胡修打听原因。才知道那位副部长骗了父亲。主要原因就是这位副部长从中作梗。老实的父亲对我说:“认命吧,孩子。"我从不信迷信的父亲眼里看到了无奈!
胡理新局长(县乡镇企业局)找我谈话:“去不了县委机关,就留在局机关不好吗?"。正在我准备安心在企业局工作时,又接局政工股通知:组织上不同意你留在企业局。"什么意思?局长不是表态留下的吗?再找局长时,他避而不见。很明显又是那位副部长在作怪。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就在我走投无路时,原来的单位,湖北轴瓦厂向我伸出了援手。当时的厂党委委员、厂工会主席、兼政办室主任顾德平同志(已病逝)找到我"回厂吧,厂里需要你也欢迎你"。我流着感动的泪水表示感谢!
那知返厂的路也不畅,按当时的规定,我应从组织部调,回厂就是副厂级待遇。但是出了那档子事,从组织部过是行不通了。于是我找到人事局按普通干部调。人事局干部股的同志说那要工业局的接收函。我又找到工业局当时局长符中厚说:"轴瓦厂不是菜园门,想出就出,想进就进。"我再解释"那不是我个人行为,是晌应省委的号召"不管你怎说他就是不同意接。
那年,我己两个月没有领工资了,生活十分困难。轴瓦厂领导知道了我的困境,叫人送来了生活费……
走投无路的我,找到时任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同学胡晓青帮忙。他十分同情我,当即带我去找人事局分管干部工作的副局长胡景应同志。他听完我的诉求后,马上对干部股股长谢兵说"小黄的情况我知道,不需工业局接收函,可以直接给工业局开调令。回头我给符局长打电话"。就这样我又回到了滋养我多年的湖北轴瓦厂。
回厂后,厂党委报团县委批准安排我担任厂团委书记,兼任厂党委办公室秘书。两年后,因超龄我不再担任团委书记,任党办副主任。又两年,党办主任退休,我接任了党办主任。在厂工作的这些年里,我先后撰写了十几篇理论文章发表在《理论月刊》、《宣传与政工》、《机电兵器政工》、《宏观经济管理》、《湖北日报》、《黄冈日报》、《理论辅导员》、《警钟长鸣报》上。在全县有所影响。
一九九三年初,全国国有企业开始转机制,我开始调研,准备写一篇这方面的文章。两个月后,我写了一篇题为《企业在转换经营机制中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的文章参加了湖北省机械系统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研究会的研讨会。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同年七月份,我看到《求是》杂志上有一个这方面内容的征文活动。我将此文投了去。没想到十二月初我收到了《求是》杂志稿件釆用通知书,随后又收到了清样。这件事本来是一件小事,没想到引起了省、地、县三级效应,层层奖励,县委宣传部借势再次给组织部打报告调我,仍然石沉大海。
一九九六年初,县直机关工委为了选拔一个人进工委从事文字工作。在县直机关、企业、开展了一次“加强党的建设"征文活动。我当时写了一篇《论机关干部的道德构建》。这篇文章引起了重视,不仅获奖,作者可进县直工委。当时工委领导对我讲“人先过来,手续随后办理"。并到厂里进行了沟通。就这样我终于走进了县委办公楼。在县直机关工委工作了一年有余。一年后,县直机关工委领导知道了调动手续如此难办的原因后,也沒有办法,只好叫我私下疏通关系。父亲知道后摇头直叹:"我儿生不逢时啊!"我再一次被退回轴瓦厂。
这么多年,我时常在想"人的能力丶素质在权利面前显得多么弱小和苍白"。我的一生由于一次失败的婚姻,影响了我的生活,影晌到我的前途。是它把我挡在了县委大院门外,是它把我这个不应该成为弱势群体的人变成了弱势群体,在社会底层艰难生活数十年…………。
注:《我的那些事……》(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