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的北门(一)

我裹着一身西服,拖着一双皮鞋,背着一个大黑书包,在烈阳下的北大校园里穿来穿去,一直在找我印象中的那个北大的北门。

从西门一直往北绕,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自己的影子东倒西歪地晃来晃去,不一会就搞得我弄不清方向,直到快走到东门了拿出手机来查了查才发现:原来北大没有北门啊!

北大真的没有北门吗?为什么我记得某个的夏天我在北大的北门照了张照片呢?不仅如此,我还记得那个夏天绿茵茵的树和明快的蓝天。为什么我还记得某个冬天我在北大的北门旁边的湖边小亭中坐着玩魔方呢?我还记得那个冬天寒冷的风和雾霾包裹下的沉沉阳光。

当我得知北大没有北门的时候,我茫然地回想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继而不禁被我自己对于北大校园的无知感到一阵羞愧。

我的确也应该感到羞愧,在物理空间上,我一直以来都在寻找一种被北大拥入怀中的感觉,可惜这种感觉始终很遥远。在心理感觉上,北大也一直像是我心中的一个不近的梦。

没错,一个梦。梦对一个人来说不是那么远。它比“未知”近的多,也比“不敢想象”近一些。初中的时候,北大对我来说是一种“未知”,我可能听说过北京大学的名字,大家都说北大啊清华啊。但是,除了这个名字我一无所知。这个名字的背后意味着什么,那时的我是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计划去想的。高中的时候北大变成了我心中的“不敢想象”。说起来,我对北大的认识还得得益于我的那些省招生的同学们,这些山东的尖子生们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明确和远大的理想。当年动不动就听他们说要上清华上北大的,坐在我前面的徐硕同学当年还跟我笑谈她为什么想去清华而不是北大——原因是清华的名字真的很好听(后来她又跟我说过北大的校徽不好看)。而我当时真心觉得我能上山大就很不错了。从“未知”到“不敢想象”,我好像离北大越来越近。

但毕竟梦要比“擦肩而过”远,甚至比“曾经有可能到达”远。本科之前的我从未有幸与北大“擦肩而过”,可能连“曾经可能达到”的距离都未曾有过。的确,曾经可能达到仅仅代表着一种当时的可能性,即如果当时如何如何,后来也许会如何如何。我到现在就是连这样一种当时的可能性也不敢说有。多少年来也就偶尔自欺欺人似的认为自己当年曾经“可能”有可能达到。至于我爸爸所说的我一生下来他就觉得我将来能上北大,我一直觉得这话是对我的一些期许或者安慰。

总之,不管梦多近多远,之所以称之为梦,肯定是心向往之的。来北大之前如此。来之后,也许是因为离北大本部校园依然距离遥远,这种向往之情更甚。还记得自己偷偷的学唱《燕园情》,生怕被深圳的同学们发现。(人都有种奇怪的心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愈发珍贵,就愈发表现出自己的无所谓,甚至还会对同样想得到这件东西的人的那种心切感到好笑。虽然南燕的大部分同学也想在文化上融入北大,但是还是会对别人为了融入北大做出的努力感到好笑——虽然并不包含多少贬义。正因如此,我也就选择不在大家面前“公然”学唱《燕园情》了。)听说这次北大十佳现场因意外断电后,全场所有同学放生高歌《燕园情》,心里泛起的激动和羡慕就更别提了。

我对本科就能来北大的同学所怀有的羡慕之情更甚。我(以及大部分北大人)一直以为只有这些“土著”才是最能融入北大的人——他们将自己最美丽的年华安置在了北大园子里,他们在自己最需要启蒙的时候将自己的心灵安放在这个园子里的大师的课堂里。他们的记忆中没有其他大学的影子,所以他们的思维是纯北大式的,他们举手投足间的那股范儿,也显露出他们是把自己当做这里真正的主人。以至于现在碰到上了年纪的校友,自我介绍的时候在说完“北大的”之后要加一个“在深圳的研究生院”。

这次来北大我也是怀着一种朝圣搬的心态来的。希望能够多多少少弥补一下我与北大之间的距离太远所造成的遗憾。这种朝圣般的心态让我对北大的一切,甚至周边的一切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是崇敬。

我在校园里尽可能地逗留。我在理教读随身带去的《最好的辩护》,我在二教听关于设计的讲座,我绕着未名湖在夜色下走走停停,我在塞万提斯的像前注目良久。甚至是在北大东门外的马路上瞎逛找馆子吃饭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我都认为是值得的——作为一个南燕人,一辈子能有几次在北大东门附近找吃的?

仅仅追求这种空间上被北大拥抱的感觉远远不能够满足我。于是,映入眼中的每一处景色我都尽可能去思考它背后的内涵。我坚信他们是有内涵的,我也坚信这些内涵只有北大人才能够理解。反过来讲,我还坚信每一个北大人也都应该去理解。甚至,我偶尔会有某种错觉,以为这些内涵不需要去“理解”,而是本就刻在脑海印象中,现在我只不过是去重新发现而已。

我就是怀揣着这种近乎偏执的坚信,裹着一身西服,拖着一双皮鞋,背着一个大黑书包,在烈阳下的北大校园里穿来穿去,去用力地去探寻、去理解、去发现,包括一直在我印象中的那个北大的北门。北门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有的。她既像西门一样古朴,又向南门一样威武,又有东门那样的开阔。她可能是我对北大的第一印象,如果不是第一,也应该是第二印象。甚至她在我的印象中过于神圣,以至于不属于北大的人看到她之后都会自惭形秽,自动低头退出。

于是她成了我印象中北大的一种象征,不仅是实物意义上的象征,而是精神上的一种象征。这种精神具体是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也是我不辞劳苦想找到北门的一个原因。我想知道,北门的内涵究竟是什么?或者说,我去探寻她、想把她从我的印象中挖掘出来,是想重新发现一些什么?

如今,北门没有找到,一阵怀疑、一阵惆怅、一阵不舍。

于是我只能随性地逛起来,任由斑驳树影牵引着我,来到了校史馆。历史上的北大,不会是有北门的吧?我边想着便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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