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拿昀乱拍

在放射科等候钼靶结果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在这安静的候诊室里,在各式各样的女人中间,有没有和我一样将精神游离于躯体之外的人?

这真是无比奇妙的感觉。每一个等待结果的女人都是等候宣判的嫌疑人,不苟言笑的医生是法官,人手一份的影像资料是罪证,遗传基因、饮食和生活习惯则是女人们的犯罪动机。这些女人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掺杂着烦恼、愁苦和一点点期望。拿到结果的人在紧张而认真地阅读、理解着那些奇怪的字句,有的人如释重负地笑了,有的则愈加愁苦,无助而迷茫的眼神如冰灯,照过来便教人打冷颤。

只有我是例外。我隐隐窃喜着,安静坐于角落,怀着好奇心打量着她们,猜度着一个又一个狗血连篇的故事情节,直到护士不耐烦地重复着我的名字才魂归于体。接过她手中的罪证,交给戴着Dior眼镜的科室主任,她神情严峻,身上的ChanelChance香气扑鼻,令我有点恍惚。“你的情况很特殊的啦,肿瘤虽然变化不太大,但附近的组织已经呈现非典型状态的啦,不好下定论的啦,半年复查后才能给出结果的好哇。”听口音,这位法官原来是上海女人啊,果然美丽又精致。

押后半年重审再判!这结果比直接宣判我死刑更令人烦躁。拿着报告头也不回就走,我穿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将自己丢在烈日高照的大街上才缓过气来。我不能发脾气!我不能说真话!我不能撒手人寰!我只能揣着一个秘密,端着看似正常的皮囊,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这个世界有条不紊,精彩纷呈。

一切如此公平!一切如此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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