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饮马长江,刘义隆仓皇北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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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即将到来的北魏大军,刘宋盱眙太守沈璞除了加固城墙外,又征集了二千名精锐士卒,然后说:“这就够了。”

不久,臧质战败逃奔到盱眙城,众将对沈璞说:“如果胡虏不来攻城,我们就用不着这么多人,如果他们来围攻,城里也只容得下现有的兵力。我们地方狭小人却这么多,不能不成忧患。况且敌众我寡,这是人人皆知的,如果臧质的军队能够击退敌人保住城池,功劳就不是我们的;如果我们撤退回都城,双方都要依靠船只,这样又必然会进一步相互残杀,不如关闭城门不接收他们。”

沈璞叹息着说:“胡虏肯定不会攻破我们的城池,我敢向各位保证。我们乘船撤退的计划,本来早就否定了,胡虏的凶狠残暴是从古至今都未有过的。他们屠杀掠夺的苦难,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其中最幸运的人,最终也只不过是被驱赶到魏国去做奴隶和婢女。臧质虽然率领的是一群乌合之众,难道他们就不怕这些吗?所谓‘同舟而济,胡越同心’的说法,正是指的这些事情。因此,现在我们兵越多,胡虏就会撤退得越快,我们兵少,他们撤退得就慢。难道我们可以为了独占这份功劳,而让胡虏留下为患吗?”

于是,沈璞下令打开城门,接纳了臧质一行人。臧质看到盱眙城内准备充实,物资丰富,十分高兴,手下将士都欢呼万岁,然后臧质就与沈璞一同驻守在盱眙城。

魏军南下进犯,是不准备粮食物资的,只靠掳掠来维持生活。他们渡过淮河后,老百姓大多都躲了起来,他们打家劫舍时没有得到什么东西,致使人马处于饥饿困乏之中,听说盱眙城有存粮,就打算把盱眙的粮食抢来作为回国的物资用。

拓跋焘击败了胡崇之等人,围攻盱眙却没有攻克,就留下大将韩元兴率领几千人驻守在盱眙城外,自己率领大军继续南下。因此,盱眙城有时间得以进一步完善防备工程。

十二月十五日,拓跋焘抵达了与建康城隔江相望的瓜步,他下令毁掉老百姓的房舍,又砍伐芦苇建造小筏,并声称要南渡长江。建康城受到震惊,一片恐怖,百姓都挑着担子站在那里,准备随时逃走。

二十七日,建康城内城外戒严,丹扬境内所有的壮丁以及王公以下的子弟,全部都服役从军。文帝又命令刘遵考率军分别据守沿江渡口及险要地带,巡逻上起于湖,下到蔡州。江面排列着一排排的船只,且沿岸相互连接,从采石矶一直到暨阳,长达六七百里。

太子刘劭率领军队镇守石头,全权指挥水军。丹杨尹徐湛之镇守石头所属的仓城,吏部尚书江湛兼任领军,军事上的部属全都由他一人来裁决。

宋文帝登临石头城,不禁面露忧色,对江湛说:“当初我们决定向北征伐时,赞同的人本来就很少,如今将士、百姓们劳顿怨苦,我们不能不感到惭愧。我对大家带来了灾难,这是我的过失。”

顿了顿,他又喃喃自语地说:“如果檀道济仍然在世,岂能让胡虏军马跑到这里来!”

文帝登上莫府山,观察形势,下诏悬赏购买北魏国主及其王公的首级,许诺如果有成功的人就加封爵位,赏赐金银绸缎。同时,文帝又派人把用野葛酿成的毒酒放在空无人烟的荒村,想毒死北魏将士,却没有成功。

拓跋焘下令开凿瓜步山,修筑盘山路,在山上搭好毛毡帐篷房。因为他不喝黄河以南的水,所以用骆驼驮着黄河以北的水跟随在自己身边。同时,他还派人送给文帝骆驼、名马等礼物,要求和解,并请求与刘宋皇室联姻。

文帝也派遣田奇带着奇珍异果送给北魏国主,拓跋焘得到黄柑,拿过来就吃,并痛饮酃酒(宫廷贡酒),左右侍从中有人趴在拓跋焘耳边低语,怀疑食物里边有毒药。拓跋焘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用手指着天,把他的孙子叫过来给田奇看,说:“我从很远的地方到达这里,不是想要成就功业,传播自己的名声,其实是想维持过去的友好,安定百姓,永远结成婚姻,永远相互援助。宋国皇帝如果能够把他的女儿嫁给我这个孙子,我也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武陵王刘骏为妻,那样,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一匹马南下骚扰。”

田奇回到建康,文帝召集太子刘劭及各位大臣前来商议,大家一致认为应该答应北魏的联姻,只有江湛反对说:“戎狄没有亲情,答应他不会有什么好处。”

刘劭非常生气,声色俱厉地对江湛说:“如今,三位王爷都处于危险境地,拒绝他们,他们就会抓住三位王爷,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坚持反对。”大家商议完毕,都一同走出来,刘劭指使左右侍从推撞江湛,江湛几乎被撞昏倒地。

刘劭又对文帝说:“北上讨伐,我们失败招来了奇耻大辱,导致我们几个州郡都沦陷残破,只有杀了江湛、徐湛之,我们才能够向天下百姓谢罪。”

文帝说:“北伐这本来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江湛、徐湛之只是不表示异议而已。”没有同意他的建议。从此以后,太子刘劭同江湛、徐湛之结下了怨仇,而北魏所提出的皇家联姻的建议,最终也没能实现。

拓跋焘虽然声称要渡江,其实只是虚张声势,魏军从黄河北岸一直打到长江北岸,沿途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纷纷坚壁清野以对抗魏军。魏军抢不到东西,物资奇缺,人困马乏。而且前有长江天险,无水师渡江,背后还有刘宋几座坚城未被攻破,难免有后顾之忧。魏军虽然还在虚张声势,其实已是强弩之末,退兵已是大势所趋。

正月初一这天,拓跋焘在瓜步山上召集全体官员,按照功劳大小,分别封爵升官进行奖赏。随后,北魏人沿长江北岸燃起烽火,刘宋太子左卫率尹弘对文帝说:“胡虏这种行动,一定是要撤退了。”

初二,北魏军队劫掠驻地的居民,焚烧了百姓的房屋,然后向北而去。

早在胡诞世聚众反叛时,宋文帝的五弟,江夏王刘义恭等人就向文帝奏报,刘老四彭城王刘义康经常在背后四处抱怨,说些被人陷害的话,影响百姓的视听,使一些废黜放逐不能得志的家族产生了野心,因此留在江州太危险,应该把他贬斥到广州去。

文帝要放逐刘义康时,先派使臣告诉了他,刘义康说:“人的一生总是要死的,我怎么会贪生怕死!如果我注定了被人利用,即使把我放逐到很远的地方,还不是留言纷纷吗?我请求能死在这里,不愿意受到再次贬谪的奇耻大辱。”文帝放了他一马,刘义康终于没有被贬到广州。

等到北魏大军开到了瓜步,百姓惊恐万分,文帝担心不得志的人会再次拥戴刘义康进行叛乱,太子刘劭和武陵王刘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也不断提醒文帝应该快刀斩乱麻,尽早动手。文帝这才派遣中书舍人严龙携带毒药前去,命令刘义康自杀。

刘义康信奉佛法,拒绝服药,说:“佛教不允许人自杀,你们怎么方便就怎么办吧。”严龙就用被子捂住了刘义康的头,将他活活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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