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纷繁世界,不是你想要的未来

(一)

(一)

小B是我的大学时候的学妹,一个瘦小的女孩子。

我们是在篮球比赛中认识的。那场比赛,对方突然抢到篮板球,打了个快攻。小B在对方进攻球员后面紧追不舍,可是还差了那么一点距离。突然间,小B纵身一跃。对方球员一闪,小B就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板上。等我明白过来要去扶小B的时候,她已经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跟我说没事,只是衣服脏了。

目瞪口呆的我在那里楞了好一会。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小B是个不一样的女孩子。

大概是因为我从小的生活经历太过单纯,成长世界跟我大相径庭的小B在我眼里成了一个特别的人。她没有我们这代独身子女的那些娇气,她的书桌,总是收拾得很整洁。她不逃课,不迟到,不早退,甚至,连考试也不作弊。大学里考试不作弊的人,似乎已经比大熊猫还要稀有。

那个时候,我们常常聊天。她会义正言辞地痛斥某个我喜欢的著名记者,也会一脸悲悯地跟我讲述别人的不幸,可是,却没法敞开心扉。我总以为,小B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是,却没有办法去探寻她的故事。

2014年3月1日,我们念大学的城市发生了震惊世界的暴恐事件。我从私交甚好的老师那里得知我们有学妹也在那次事件中受伤,而且,伤势严重。看着那些血淋淋的新闻图片,我泪流满面地想要做些什么。我在朋友圈发起了号召,希望大家都能够尽一己之力给学妹捐钱。可是,没有人理我。

小B是最早搭理我的那个人,她的支持让我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有了第一个人的支持,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那个时候,小B还在银行做实习生,一个月的工资,只有1500块。可是,她捐了400块。

我知道小B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我让她不要捐那么多,可是她不肯。

工作后的小B穿起了正装,留起了长发,多了一份小女生的羞涩与矜持。她似乎一直在不停地相亲,不是因为她着急,而是不想拂了母亲好意。她的母亲有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观念:你必须结婚,哪怕是结婚以后又离婚。

我知道,在小B的心里,母亲的分量很重。因为小B是个女孩子,家里面的老人又重男轻女,她的母亲一直过得不称心。小B做着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说着她不喜欢说的话,还要笑嘻嘻地面对着那些她讨厌的人。

即使工作稳定体面,待遇不错。可是我知道,那并不是小B想要的未来。

她不是一个物质化的人,她似乎与这个世界也有一些格格不入。她看不惯世界的不公平,她渴望自己能像个男孩子一样去闯荡,渴望能够证明自己。也许,她最渴望的,是简单,更是自由。

(二)

小C是我见过的快递小哥里,最会唱歌的人。

没事的时候,他总是抱着把吉他,坐在店里弹唱。晚上忙完了,他又赶着去酒吧驻唱。用他的话说,赚钱是小事,积累经验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的快递不赚钱,唱歌更是。全中国有那么多喜欢唱歌而且唱得好的人,小C不过是这千军万马中的一员。他自己写了很多的歌,有一些录了以后放在网站上,却鲜有问津。

我听过小C的歌,他的歌声里,差了一些让人动容的情感。这也难怪,小C刚刚二十出头,做事毛毛躁躁,喜欢变着花样染头发,他的人生阅历还是那么的苍白。他要成为一个有故事的歌手,似乎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一起合作写了一首歌。我突发奇想,也许我们也可以为那些浪漫的情侣定制属于他们自己的歌,赚一些钱。我担心小C不同意,果然,他拒绝了。

他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想因为钱而去写歌。那样,完全是对他音乐梦想的亵渎。

我想,对于小C而言,弹着吉他,唱着自己写的歌,才是他一心一意,想要的未来。

(三)

小D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作家。

小的时候,小D最崇拜的人,是鲁迅。她一直想做个像鲁迅先生一样,用笔呐喊的人。

小D做的工作,与文字一点也搭不上边。可是,这并不能妨碍小D对文字那深入骨髓地爱。小D的文字很温暖,她一直觉得,最好的文字,是可以带给别人内心最深处的感动和慰藉。小D写过很多的文章,身边的朋友也哭倒了一片,可是,却没有一篇能够被采用。

小D一直没有放弃。她跟自己说,即使失败了N次,也要进行N+1次的努力和尝试,没准下一次,就成功了呢?

有的时候,小D也在想,要不要在网上写一些流行的网文,毕竟这样,也能够赚一些钱。小D的工资不高,一心不靠父母的她在工作之余还做了很多的兼职。可是很快,这种想法就被小D否定了。因为,在她的心里,文字,是不可以被亵渎的。

小D似乎也是个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她勤勤恳恳工作却很少参加单位的活动,她不愿意去刻意拉近与领导的关系,不愿意写那些歌颂祖国歌颂x的文章。有的时候,她甚至不懂得,怎样更好地去处理单位里复杂的人际关系。

她不关心自己能否升职加薪,也不介意穿多少钱的衣服。可是,她很在意,她的文字是不是够真实,又是不是能够打动别人。

现在写文字的人那么多,不缺小D一个,她在其中也算不上突出的人。可是,即使第N+1次投稿失败,小D也会有第N+2次的尝试。

写自己想写的文字,那才是小D最想要的未来。


你不是小B,所以你并不能切身地明白她的故事,更不能懂得她的束缚与挣扎。你不是小C,更不是小D,所以你并不懂得他们的坚持。梦想很美好,也很残酷。你追求自由,却不得不做个安分守己的人。你被那纷繁的世界蒙蔽了双眼,所以你并不知道,那并不是你想要的未来。

晚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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