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高粱家族》| 陈小花解读

作者

莫言，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第一个获得这项荣誉的中国籍作家。莫言原名管谟业，“莫言”这个笔名是将名字中的“谟”左右两边拆开，他说希望自己能少说话，多用自己的笔来表达心中所想。莫言是一位精力充沛的作家，除了《红高粱家族》之外，还有大量极为精彩的著作：《檀香刑》《丰乳肥臀》《天堂蒜薹之歌》《透明的红萝卜》《生死疲劳》等。莫言的身上承载了许多，他既是乡土文学与先锋文学的代表作家，在他的作品中又可以看到欧美文学意识流和魔幻现实主义的深刻印记。

关于本书

《红高粱家族》是莫言当之无愧的代表作。它以火红的高粱地为背景，讲述了祖孙三代人的故事。其中，既上演了男女主角热烈的爱情，也展现了整个村庄惨烈的抗战，既有“高粱地野合”这样充满荷尔蒙气息的性爱描写，又有“剥人皮”这样残酷血腥而又真实的暴力刻画。莫言用热血沸腾的文字，揭开了高密东北乡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亦真亦幻的故事。

核心内容

本书通过对红色高粱地上祖孙三代人不同生存状态的描述，讴歌了祖辈们顽强的生命力和风流潇洒的人生态度。后辈们渐渐消退了战乱年代中那种天生的野蛮与血性，作者莫言对此无比郁闷并感到深深地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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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喷薄的荷尔蒙气息

小说以一个孩子的视角来叙述，讲了“我”爷爷余占鳌和“我”奶奶戴凤莲的故事：奶奶被迫嫁给了一个开烧酒坊的麻风病人，但是作为轿夫的爷爷却把她劫走了，不仅在高粱地中与她野合，还杀死了她的丈夫全家，为她开辟了一番全新的生活。小说详细地描绘了这场发生在高粱地中“集天地之精华”的性爱，讴歌了性欲这种人性中最原始的力量。
莫言在小说中的叙述好像独立于儒、释、道任何一种传统文化的影响，跳出了普通叙述视角，对于仁慈、贞节这些标准更是不屑一顾——皮肤黝黑、杀人越货的爷爷，和身姿丰满、无视法度的奶奶，他们身上蓬勃的荷尔蒙气息让唯唯诺诺的后代们感到惭愧，莫言更是通过奶奶之口说出了“我的身体我自己做主”这样惊世骇俗的宣言。相比于祖先的大胆和奔放，后辈们却显得怯懦而又猥琐，莫言不止一次在文中哀叹自己这一辈人“种”的退化。

二、恐怖的血腥味

莫言是寻根文学的代表作家，小说中的高密东北乡就是他一直苦苦寻觅的根。他对故土的描述一直是炸裂的、愤怒的，甚至是血淋淋的。小说中详细地描绘了长工刘罗汉大爷被日本人抓去修铁路、逃跑未遂之后又被日本兵剥皮示众的情形。剥人皮的酷刑被刻画得十分细致，令人读后感到恐怖至极。莫言小说中的暴力美学往往让人难以接受，许多人认为他生性麻木而冷漠，甚至把他列为人道主义的敌人。按照普通人的理解，暴力和美是不相容的，但是在莫言的笔下，暴力却往往和力量联系在一起，对于酷刑描写得越细致，生命的真相和最原始的力量在读者面前也就变得越清晰。莫言曾经说过：“小说家写战争——人类历史进程中这一愚昧现象，他所要表现的是战争对人的灵魂扭曲或者人性在战争中的变异。”莫言对于酷刑描写得如此坦白，只不过是客观描述了生命本身残酷的样子而已，与其说他是嗜杀成性，或许我们更应该说他是视死如归。

三、迷幻的高粱酒香气

小说的后三个章节分别是“狗道”“高粱殡”和“奇死”。这三个故事都非常奇幻，讲故事的人像是喝了满满一坛子的高粱酒，意识变得模糊不清，把幻觉当作了现实，同时又在现实中掺杂了许多幻想的成分，此刻，民间故事、历史传说与真实世界的界限在莫言的笔下变得非常模糊。莫言的这种写作风格深受福克纳与马尔克斯的影响。
美国作家福克纳是194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人物。在莫言的小说中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这个流派的写作印记：时间与空间像一个大魔方一样被转来转去，情节也不是顺着次序来递进的，而是断断续续的。同时，福克纳虚构出的家乡约克纳帕塔法县对莫言笔下高密东北乡的诞生深有影响，莫言以这个由真实和虚构共同构建起来的家乡为背景创作了许多小说。
198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马尔克斯对于莫言的影响同样深远，他是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与诺贝尔文学奖评价莫言时用到的幻觉现实主义有很大的差别：魔幻现实主义的英文是 Magic Realism，它在文学作品中隐去对现实的描写，用魔幻和离奇的事情来反映和暗示真实的生活；而幻觉现实主义的英文是 Hallucinatory Realism，写作手法虽然同样梦幻和离奇，却非常重视对现实的描写。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前主席谢尔·埃斯普马克说，魔幻现实主义这个词已经过时了，已经不能够再用来评价莫言了。

金句

“我”奶奶在从娘家省亲归来的路上，担忧地骑着毛驴，在路上不敢前行，爷爷又站在高粱地的深处为她唱了那首著名的歌：“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通天的大道九千九百九十九。”这样又健壮、又威猛、又体贴、又有担当的土匪，怎么能让人恨得起来呢？
燥热的荷尔蒙气息、暴力的血腥味、迷幻的酒香——这三种气味混融在一起，让《红高粱家族》成为了一部层次非常丰富的小说。长满高粱的黑土地是高密人生生世世生活的地方，人们吃高粱谷长大，死后又葬在高粱地中，高粱获得了养分才得以茁壮成长，这就是中国古代所讲究的天人合一，红高粱顽强的生命力正是人类祖祖辈辈生命力的源泉。
书中的孙子通过他的笔尖，再通过父亲的眼睛，才看到爷爷和奶奶经历的往事，凭借着自己的想象，超越了时空的界限，才能够描绘那一段其实自己根本就不在场的历史，这种叙事技巧在许多欧美小说中根本不算新鲜，莫言的过人之处在于他的冷静。
撰稿：陈小花脑图：摩西转述：李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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