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自有答案

土地自有答案

春天里，花开得灿烂，手机里拍了许多美丽的照片。打算把手机相册清理一遍，无意中看见两张照片，去年冬天油菜苗刚长出来时拍的。

那是停车场前一小块空地，实在的只能算是一段窄窄的斜坡，土质不见得肥沃，被附近居民开垦出来，种了一些油菜。去年一个冬天的早晨，停车时看见窗前一片黄褐色底色上衬托着绿色，在肃杀凋零的季节里，尤为让人感动。特意跑到跟前，拍了下来。记得当时本想发朋友圈，可又觉得无话可说。

这样拙朴的景在小城司空见惯，路边房前，皆可看见：整齐的几小块菜畦，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依次种着萝卜、小白菜、蒜苗……房前间或种几株桂花，沉甸甸地挂满了细密的花，空气中都是甜甜的香味。

再看看我拍的图，逊色又无趣了。就这样，渐渐也忘了它们的存在。

转眼已是春天。这些油菜再一次引起我的注意时，是挂满了金黄的花穗，热热烈烈闹闹哄哄。油菜花被人赞誉的时候实在不多，耳熟能详的不过是“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估计油菜花香太浓烈，也太讲求实际——榨油，人们往往忽略了它的审美。但在这些年兴起的“乡村旅游”中，油菜花倒担起了重头戏，只是它不再履行它的传统使命——结籽了，为了花开得早，为了花期长，说到底为了迎合大众的审美。

从冷寂肃杀的冬天走来，看见平野上的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其实是很能给人力量与憧憬的。就如我再一次注意到这一小片油菜，正是它们在忙着开花忙着结籽的时候。在春天里的一个早晨，一小片花海扑面而来，我如去年冬天一般的感动，甚至还有些激动：哦哦！终于开花了，春天来了！照样拍下了两张照片，照例想发朋友圈表达些什么，可望着朋友圈里铺天盖地的春天美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几张照片就静静地待在我的手机里，没有让它们“复活”，也没有把它们删去。但对这小块土地，我倒格外留心了：油菜花谢了，菜荚长出来了，菜籽灌浆了。

小满前后，油菜籽已长饱满，水分逐渐蒸发，菜荚由青色变成了黄色，远远望去，几乎要与土地融为一体了。菜籽先先后后开始成熟，一些先成熟的已被割倒在地，有些还没完全熟透的等着再晒两场阳光。等菜荚干透，接着就是脱籽。

收过菜籽，褐黄土块裸露出来，土地又被平整，估计接着又要被种上豆子之类。

想着这小块地，毫不起眼，甚至不肥沃不平整，可给它种子，仍还你灿烂的春花与饱满的果实。它沉默不语，不卑不亢，遵循着季节的规律，给时间以答案。想起了《时间之书》里写的——“年轻人，你的职责是平整土地，而非焦虑时光。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寄身天地间，少不了辛劳与纷扰，我们要向土地学习一点诗意，去给出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