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

955年8月10日，东法兰克王国和波西米亚公国的联军，在奥托一世率领下，于莱希菲尔德击败了布尔苏首领率领的，人数较多的马扎尔人军队。双方的军力对比大概如下：奥托军由多达8000名重骑兵和辅助部队组成，而马扎尔人一方，据现代估计，大约有17000名轻骑兵和数目不详但较少的轻步兵。马扎尔人错误地冒进渡河进攻，丧失了自己作为游牧民族的机动性优势，而陷入与装备重甲的西欧骑士之间的肉搏。在他们即将击溃奥托军侧翼时，洛林公爵红发康拉德（后阵亡）率领的援军到来，在付出了巨大伤亡后击溃了马扎尔军。更多的伤亡发生在之后的追击阶段，背水而战无处可逃的马扎尔军损失惨重，从此停下了向西欧腹地进军的脚步。

那天早上，和衣而睡的农民亨利又一次在恐惧中醒来，发现身旁的人一个个兴高采烈。他疑惑地问道：“国王来救我们了？”

“不仅来了，而且赢啦！”兰道夫满面红光地答道。

亨利的泪水直接迸了出来。“感谢上帝！赢啦！”他兴奋得要跳起来了。“回家去！希望庄稼没被那群野蛮人糟蹋！”

“还没完呢，”兰道夫补充道，“乌尔里希大主教说了，我们要去战场上叉敌人。”

“啥？”亨利问道。

“叉。”兰道夫指了指手上的农具。

乌尔里希大主教负责守卫奥格斯堡。马扎尔来的时候，在他的命令下，周边村庄没逃掉的农民都撤进了奥格斯堡城墙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乌尔里希指挥着城防，同时坚持向平时没那么多机会聆听布道的城里人演讲。最著名的是他引用诗篇里“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来做城市格言。格言有什么用？不太清楚，但是乌尔里希成功地调动起平民，守住了城，当然也要归功于游牧民族攻城能力非常低劣。

现在既已大获全胜，乌尔里希安排城里的人出城去协助国王。他们负责清理战场，救那些奄奄一息的己方士兵，同时弄死那些敌人伤兵。大部分农民都没有带上农具当武器的意识，所以他们被分成几人一组，每组可能有一两把锄、铲或钉耙。亨利、兰道夫、威廉（他们都是围城中在城里认识的）和其他几个农民分成一组。

出城没多久，他们就看到几个躺在地上的人。兰道夫一锄头敲下去，一个还在动的马上不动了。又一锄头，敲向另一个本来就不动的。“哎！”威廉惊叫道，“自己人啊！”兰道夫醒悟过来，有些羞赧，辩解道自己只是太愤怒了，求上帝宽恕。其他几个人围上来严厉地指责了他，然后大家决定小心行事，要看盔甲，如果难以判断的，把那人翻过来看看是自己人还是东方人的面孔。

前面的一片平地上显然曾发生过一次小型战斗。几个骑兵和他们的马躺在地上。亨利一耙打在马头上，马死了。两个人不住地呻吟，亨利走过去，一个喊了句“上帝”，另一个只是呜呜哇哇，亨利过去把后一个打死，准备把前一个翻过来。把那人翻了过来，亨利发现他显然快要死了，脸已经面目全非，看了恶心，胸前也全是血。那人似乎极度痛苦，说自己活不长了，痛苦不堪，但求迅速结束痛苦。亨利想他可能还是个贵族老爷呢，一耙敲下去。

一处高地可能是反复争夺的焦点。上面有另两组农民，于是威廉叫大家不用去了。前面就是河，河边有许多尸体或呆了一夜还没死的伤兵。他们发现一个穿着相当华贵的贵族老爷，还能说话，说自己是追击时乐极生悲，坠马摔下的，因为盔甲实在太重，腿又摔断了，根本爬不起来。亨利一个人也扶不动，又叫了两个人才把贵族抬起来，运回城里。兰道夫看到河岸边几个不知死活，游牧打扮的躯体。他助跑一小段，然后把他们一个个踢进河里。

到了这天天黑，战场已经大部分打扫完毕，剩下一些本来已经死了的尸体，农民们也懒得搬走，但是常常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翻找取走。由于大主教之前有过命令，盔甲必须充公，于是他们也不敢造次。农民们上报完自己的战果就各自回家了。据他们报告，这一天，农民们一共干掉了敌人的23个皇帝，104个国王和829个伯爵以上敌人（如果敌人有这些爵位的话），另外还有35个异端大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