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公元前1200年前后
诗仙李白的豪迈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当人们吟诵李白这首《蜀道难》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幅古蜀国徐徐展开的巍峨画卷:比上天还难的鸟道,杜鹃哀啼的月夜,劈山开路的壮士,更有两位远古的人王——“教民养蚕”蚕丛和“教民捕鱼”鱼凫。长期以来,人们一直以为蚕丛和鱼凫只是美好的传说,直到1929年,一位四川广汉三星堆的农民,一锄头刨出一个人们前所未知的文明。
三星堆遗址的瑰丽
在那个战火纷纷的年代,当时那个农民偶然挖出的大量玉琮和玉璧并没有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直到1986年三星堆遗址出土了大量与中原文化迥异的青铜器和金器,人们才意识到古蜀国不但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而且与中原文明风格迥异。
随着考古发掘的不断深入,人们在成都平原上还找到了三星堆遗址的两个兄弟,宝墩和金沙文化两处遗址。并根据发掘的结果初步判断出,宝墩文化年龄最大,约开始于公元前2500年,是古蜀文明的开始阶段,已经出现了由城墙保护的城市,陶器制造也相当发达。而这一时期,中原地区的“逐鹿之战”刚刚结束不久。排在中间的三星堆文遗址大约开始于公元前2000年,虽然还没有发现其与夏朝相关的文物,但商朝殷墟和周朝周原卜辞中已经有“蜀受年”“征蜀”“至蜀有事”等记载,说明其曾长期与中原地区有着密切的联系,包括战争。据称“武王伐纣”时曾得蜀人相助。金沙文化时间最晚,约开始于公元前1300年,曾出土了大量青铜器、金器和玉器。其中,一个外径12.5厘米、重20克的金箔“太阳鸟”更为古蜀文明增加很多文化的内涵。公元前700年后,由三兄弟第次构成的古蜀文明演化成巴国和蜀国,后相继灭亡于秦。
风格迥异的青铜器
长期以来,殷商青铜文明曾是中原文化孤独的骄傲,但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器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精美程度上都毫不逊色,为中华文明平添了更多的自豪。虽然具有同样是祭祀性质,但与中原文明的以饮食器具为主不同,三星堆青铜器以人像为主,各种青铜人头像、人面像、跪坐人像数量达上千件之多,且无不铸造精美、形态各异、造型夸张。其中,最大的青铜立人像高2.62米、重180多公斤,奇绝的造型让今天的艺术家们也自叹弗如。最大的青铜兽面具宽1.38米、重80多公斤,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大耳高耸、双目前突。另外,遗址中还出土了大量青铜神树,其中一棵高384厘,上立栖鸟、下垂硕果,一条巨龙援树而下,神秘诡谲、令人浮想联翩。
蚕丛通天彻地的纵目
那么,青铜铸造技术高度发达的古蜀文明与中原文明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据《史记》记载,黄帝曾娶西陵之女嫘祖为正妃,生子青阳和昌意。黄帝之子颛顼(五帝之一)后来又“封其支(青阳和昌意的后代)庶于蜀,世为侯伯”。正因为两者如此密切,所以商代甲骨文中才经常提到“蜀”。而甲骨文中将“蜀”字上面的“目”横着且夸张突出的写法,则说明了古蜀文明的一大特征,那就是“纵目”。而这一点,也从三星堆出土的大量造型奇特的“纵目”青铜面上得到了证明。其中一座典型的造像,眼球被极度夸张称柱状,向前纵凸伸出达16厘米,大有通天彻地之能。而这类纵目面具的造像很可能源于古蜀人对于开创蜀国的古蜀王蚕丛的崇拜。《蜀王本纪》载:“蜀之先王名蚕丛,后代曰柏灌,又次者曰鱼凫。”《邛崃县志》记载“蜀中古庙多有蓝面神像,面上如蚕,金色,头上额中纵目,当即沿蚕丛之像”。即,纵目是蜀王蚕丛的一大特征。
由于史书中关于蚕丛的传说很多、时间跨度极大,因而据说蚕丛和鱼凫都活了500年之久。对此,我们可以将其解释为蚕丛是与中原文明神农氏一样的人物,只不过神农教会了人们稼穑,蚕丛教会了人们养蚕而已。养蚕的方法后来由嫘祖传到了中原。在这种情况下,蚕丛从最初的一个神灵化身逐渐演变成与神农一样的部落首领头衔,并代代相传500年之久。至于蚕丛氏的“纵目”,也许更多地是人们对于王者超能力的崇拜,崇拜其能够感知风险、预见未来。所以后世铸造了众多“纵目”青铜面具世代敬仰。
然而,尽管蜀王蚕丛的纵目被赋予了通天彻地的能力,但却无法洞见万里之外、居住着古希腊诸神的奥林匹斯神山,因为与东亚中华文明的立足大地不同,性格更加浪漫的希腊人早已经神人一体了,以至于你根本无法分清发生在公元前1176年的特洛伊之战究竟是人之战,还是神之战。
走出迷宫的王子
迈锡尼文明约公元前16世纪上半叶形成于爱琴海西岸,在成长的过程中从米诺斯文明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金属制造、贸易和航海等。在发展种植业的同时,海上贸易同样是迈锡尼文明财富积累的主要途径,但有时难以将他们与海盗区别开来。迈锡尼人在希腊半岛南部建立了包括雅典的很多城市,也曾经臣服于比之更早的米诺斯文明。但最终,就像传说中雅典王子成功走出克诺索斯迷宫、成为新的国王一样,迈锡尼文明大约在公元前1450年左右彻底毁灭了米诺斯文明,甚至在极长的历史时期内,使之只成为一个传说。现在,考古学家们认为极有可能是一场突发的地震使米诺斯文明突然衰落了,为迈锡尼人提供了机会。不管真实的情况如何,迈锡尼文明自那时起开始成为爱琴海周边地区的领导者,成为古希腊早期文明的另一重要组成部分。
奥林波斯圣山诸神
对于迈锡尼文明,除了著名的“狮子门”遗迹和“黄金面具”,人们对于它的了解几乎全部来自古希腊神话。古希腊神话大体可分为神的故事和英雄传说两大部分。在神的传说中,神与人同形同性,既有人的体态美,也有人的七情六欲,懂得喜怒哀乐,参与人的活动。如天父宙斯就经常下界追逐引诱凡间女子,而他的妻子赫拉则如同一个妒忌心极强的女人一样迫害她的情敌。与人最大区别是,神可以长生不老、随意改变心态,且各具特殊本领和巨大威力,其好恶态度对下界人类的生杀祸福起着决定作用。其中,十二个主神居住在奥林匹斯山上。奥林匹斯山位于今帖萨里亚和马其顿之间,靠近爱琴海,高2917米,是希腊最高峰。
英雄传说中的英雄都是神和人所生的后代,是半神半人的,具有过人的才能和非凡的毅力。如,阿喀琉斯是海洋女神忒提斯和英雄珀琉斯之子。传说他的母亲忒提斯在他刚出生时,用手抓着脚后跟就将其倒浸进冥河里,以使其能刀枪不入,但也因此留下了全身惟一的“死穴”——脚后跟。由于融入了太多神的故事,人们现在已经很难讲古希腊迈锡尼文明时期的历史与神话传说区分开来。
诸神的特洛伊之战
传说在一次众神的宴会上,不和女神厄里斯将一只写有“给最美丽的女神”的金苹果故意丢在地上,引发了神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爱神之间的争斗,倒霉的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被选来做裁判。面对三位女神给出的诱惑,帕里斯选择了“得到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的爱”,将金苹果判给了爱神,结果遭到了赫拉和雅典娜的报复。帕里斯在出访希腊斯巴达城邦时鬼使神差地诱拐了该国王后——美女海伦,招致了希腊人对特洛伊城的疯狂报复。经过十年苦战,希腊大军在众王之王阿伽门农率领下,用木马计攻破特洛伊城并将之付之一炬。在这场战争的一切都始终处于奥林匹斯山上诸神的控制之下,包括半人半神阿喀琉斯等一干英雄的命运。其中,正是太阳神透露了阿喀琉斯的弱点,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才能够一箭射中阿喀琉斯的脚后跟,将其杀死。因此,当众人都在埋怨海伦的红颜祸水时,只有赫克托耳为她出面。因为只有身为人神的他知道,这场战争只是诸神的一场游戏,海伦也好,帕里斯也好,都只是他们手中的玩偶罢了。而蜀王蚕丛的“纵目”即便能够通天彻地,也同样无法洞察奥林匹斯山诸神的心机。
历史曾留下太多的迷局。对于特洛伊之战,人们一直以为它只是个神话故事。但在1870年,人们在土耳其半岛西端达达尼尔海峡东南考古发现了特洛伊城遗址,才知道古希腊神话竟然有着真实的历史背景。据考证,迈锡尼文明后期,爱琴海沿岸各城邦人口快速增长,彼此之间征战不断。其中,特洛伊之战应当发生在公元前1176年前后。其后不久,一股神秘的力量扫荡了地中海东岸所有文明,古希腊早期文明也从那时起彻底消失了,以至于整个地区都回归到原始状态,奥林匹斯山诸神与人世间的纷繁纠葛全无了踪影。他们的故事300年后成为游吟诗人荷马口中美轮美奂的传说。而同期的三星堆文明也神秘消失得只剩下一堆堆精美的铜像,只有蜀王蚕丛的“纵目”无言地凝望着天宇。
东西方文明的故事,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这能否说明中华文明有土地有着更多的眷恋;而带着海洋文明血液的希腊人却只能畅想飞翔蓝天、飞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