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示彌陀疏鈔 - 黄念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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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十二月十三日(辛未年十一月十八 )     講於北京蓮舍

我這個〔《大經解》〕開頭寫的與《彌陀疏鈔》的格式是一樣的,也是十門分列,列開十門。我也是十門分列。蕅益大師在天臺,他說五重玄義,五種綱領開示。

蓮池和蕅益並列,不能分出高下。但是印光大師他的主張,這一段主張使我佩服;所以中國三大高僧是諦老、虛老、印老,他讚歎《要解》,他說這個《要解》是三種註解中第一,一切註解中都第一了。他讚歎到什麽程度呢?他說,就是釋迦牟尼佛自己來做這個註解,也不能超過蕅益了。所以這個說法,不是大德說不出來。大家要學淨土宗,這兩個著作不可不看哪,都深得很。

《疏鈔》更接近於禪宗,那非常寶貴,非常寶貴。所以我還是勸從蕅益下手。《要解》總共他是九天寫出來的。這麽精彩的一部書,只花了九天哪。所以這些古德,我們今天還能遇到,這是非常大的慶幸。

剛才說到它是十門分列,所以不是一上來就講經文。在十個項目裡頭,講經文擺在第十。前頭還有九種。講經題,第九,《佛說阿彌陀經》這個經題,講這個名字是第九。講經文是第十。前頭還有八樣。所以這八樣往往成爲攔路虎,看書看不下去了,很困難。它就首先要叫你明白這個「緣起」,爲什麽發起?昨天講「大教緣起」,這是一個具體的緣起,在根據什麽因緣有這個教啊?講緣起。

講「體」,這個最重要了。以什麽爲體?它的本體是什麽?一部經,一個教化,一個法門,它有個本體。你拿世間最初淺的比方來說吧。水,水是什麽呢?它就有個本體嘛。水,不一定就是這個流動的是水,這話不好說,是吧?凍了冰還動不動?凍了冰,就不是水了嗎?是不是。在那爐子上開,冒氣,那也是水呀。比方那個氣結爲露珠。那個氣在樹葉上凝聚成水了,就是露珠了,並不是天上下下來的,才有這水。這是它的一種現象,做爲流動是液體,一種現象。它可以是固體,很硬,冰;它也可以是氣體。那就問它本體是什麽?現在我們化學認為水就是氫二氧;兩個氫氣,一個氧氣,就成水了嘛。不管變成冰,還是氫二氧;化成氣還是氫二氧,這是它的本體呀。

所以你不研究本體,就說一個人,什麽時候是我呀?正當小孩的時候?念大學的時候?三、四十歲的時候?現在的時候?或者更老一點?或者燒成了骨灰了?這說的都是些現象。哪個是我呀?什麽是我的本體呀?所以對於一切事物,我們不能僅僅只停止在事情和現象上,要追究本體。這不光是宗教,任何一件事情都應該是如此,要明白它的本體是什麽,它的實質是什麽。所以第一個問題就是要研究體。

這個體呢,一切事情不光是一個體,它就有相。有這些相了,它可以變成凝結爲冰的相,可以變成流動的水的相,可以變成氣體的相。其他也有它的各種的相,人,小娃娃、中年、老年,各有其相。所以它有體就有相。

還有它的作用,水能載船,能灌溉;冰就不行了,是不是。氣的用途更大了,燒暖氣,蒸氣機、電的那個動力。過去的火車都是燒氣,現在進步了,燒油了,將來用電了。它是有「用」嘛。它們還是會有用的,轉一轉,它又產生新的用了。它就有它的用。所以一切事就是三個主要問題,就是「體、相、用」。所以談到「體」,那就接著「相」、「用」。不然的話,你就變成好多東西,一種東西叫做冰,一種東西叫做水,一種東西叫做氣。你知道了這些各種各種不同的現象,實際是一個東西,本體是一個,不過是氫二氧,這就是有了綱領了。

所以一上來就要講「體」,要認得這個體。我們知道這個體,那就是整個的宇宙,我們知道它的本體了。所以一上來主要的研究這些東西。拿天臺來說,它就歸納爲五種,一上來要講經的名字,要明體,要明它的宗。十門裡也有這個宗,這個宗就是咱們所謂宗旨的宗。開個會,一個團體,以什麽爲宗旨。宗旨它就是一個字,宗。「宗」這個裡頭也就是有宗旨的意思,綱領的意思。你所遵從的東西,所宗,你所宗的是什麽,就是你所信仰的,你所要執行的是什麽,叫做宗。所以五門有「名」、「體」、「宗」、「用」,我們就要問它的作用,我們如何能發揮它的作用,第五就是問它是什麽「教」。

佛的說法是不同的,不是一個死的東西。連孔子也是如此。弟子問什麽叫做孝順?每個徒弟問,孔子的答覆是不一樣的。根據你的情况,你現在對於父母,你的缺點是什麽,指出你的缺點,改正你的缺點。有的人對於父母很能盡孝了,都是很好,但是對父母不够恭敬。孔子說,你這個事父母,不是就養啊;對於馬、對於狗,也養得很好啊。但你不恭敬,有什麽分別啊?拿父母當狗當馬,這就是他能够盡孝心,但是他的恭敬不够,種種的。問仁也是,什麽叫仁義的仁?回答也是不同。

佛更是如此了。佛就是一上來講《華嚴》之後,多少人不懂。佛就說:「我般涅槃了,我沒有用了。」沒有人懂得,連阿羅漢也不懂。阿羅漢的神通,那是大得不得了了。現在的奇異功能,那連九牛的一個毛他也沒有啊,太渺不足道了。他雖有翻山倒海種種的本領,但是他不能懂啊。所以回頭就受天的請,委屈,開始培養,說小乘法,跟一般小學一樣。你講這個不懂,你拿這個微分方程式那麼個數學給人看,他怎麽能懂啊?那個數學家一看,就跟語言一樣,這最進步的語言了。數學是什麼?最好的語言了。最複雜的語言用一個公式表示出來了。

這就是「小」,「小」開始,之後就變成所謂「始」,大乘的開始。「始」,有始就有終,大乘最後要講的是「終」。所以「小、始、終」,最後是「頓」,就不受這些限制了。最高是「圓」,所以最先說《華嚴經》是「圓」,大家不懂。以後經過「小」,經過「始」,經過「終」,然後才說「圓頓」教,這時大家已經成熟了。

這主要的分別是什麽呢?小乘教主要講怎麽證阿羅漢,怎麽出生死,怎麽斷見惑思惑;小學的內容。大乘開始講性宗,講相宗。相宗偏於有,性宗偏於空,像這個就是法相、唯識,這都屬於開始的教。目前也是一個錯亂,學法相、唯識的人看不起淨土,顛倒了。其實它剛剛是大乘的開始,而淨土是大乘的圓滿哪。就好像大學先修班反對本科,說本科程度低,這是一種笑談。他們也忘本,法相宗的祖師,祖師是玄奘,就是唐三藏。唐三藏翻譯了《阿彌陀經》,他的弟子窺基做了經的註解,兩個大祖師都在做淨土宗的工作。

到了末法,特點就是鬥諍牢固。佛在世的時候,佛在世最初那五百年是「解脫牢固」,都可以解脫,都成就。再五百年就不行了,成就的人就是「禪定牢固」,可以入很深的禪定。再五百年,入禪定的人很少了,「多聞牢固」,知道很多佛法。再過五百年,多聞的人也不多了,「塔廟牢固」,到處是寶塔,到處是廟。那一年我到莫干山去修養,解放後;從上海坐火車到杭州西湖,沿途看見火車兩旁倒的寶塔不計其數。表示過去,塔都是很多很多的,慢慢就沒有。所以再五百年,塔廟也不牢固了。我這個附近過去十幾個廟。我這兒就是廟,唐朝的廟,唐朝的古道場。爲什麽在胡同口那有一個塔呀?這個塔大家不要輕視啊。這個塔是元朝開國元勛的師父,(元朝的開國元勛是個了不起的人,他的墳在頤和圓。相當於諸葛亮、劉伯溫這樣的),他的老師,萬松老人。這是萬松老人的塔,是一個開悟的人。整個是個廟,從那邊一直到這邊的大樓,附近有十幾個廟都沒有了,所以「塔廟牢固」。再五百年呢,比方說塔廟都沒有了,什麽牢固啊?「鬥諍牢固」,你說我不好,我說你不好。所以我們佛教徒要知道這個,現在是這個時候。我們要儘量避免自個兒變成是一個鬥諍者。

所以我們這個「小始終頓圓」,他這說的就是不一樣嘛。小是剛剛的這個教,叫小教。始教是開始,始教講什麽呢?小教就不講成佛了。始教就是人是可以成佛的,但是須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而闡提不能成佛,闡提是斷了佛種性了,這種人不能成佛的。除了闡提以外,所有的人經過三大阿僧祇劫的修持可以成佛。這是始教的教義。

終教就不同了,終教的經典那就是《大乘起信論》等等的書,那是人人都可以成佛嘛,闡提也可以成佛。所以我說這話什麽意思呢?大家不要看見這部經這麽說,那部經那麽說,很多人抓住這一部經,一定要反對那個就是錯誤的。不是,都是佛說的,對象不一樣,看是對什麽。同樣的講物理學講什麼,那這個小學的課本,中學的課本,大學的課本,就是不一樣嘛。你怎麽能說必須得一致啊?那麼把大學的課本拿來給小學生念,那它就是沒有一個是常數的,那小學怎麽能懂?所以就是說必然嘛,這才正確。到了終教,是人人都可以成佛的,但是須要三大阿僧祇劫的修持。

到圓頓教就不一樣了。頓教就是直接成佛,刹那間可以成佛,打破時間的限制了。所以禪宗什麼什麼都是講頓,即生成佛,就這一生就成佛。

圓就是跟佛……,這最高,無所不圓,無所不俱;一真一切真,一成一切成,種種的不可思議,種種的無礙,把我們世間的這種常識都給你打破了。常識根本是錯誤的。看不見的沒有。這個光,你就只能看見一段,紫和紅,紫和紅這一段之間你看得見。紫外頭還有,紅外頭也還有,多了,你看不見就說沒有。現在紫外光、紅外光種種的科學用處,不能說看不見就沒有。聲音也是如此,你所能聽到的聲音只是一小段。現在的超聲波,就是頻率高了,你聽不見,它起很多很多作用。聲音太低了,頻率變化太慢了,也聽不見。所以什麼都只是很小的一個範圍。這就是唯常識論。這個到了事事無礙,一切都打破,什麽叫大小,什麽叫空間,什麽叫時間,什麼什麼種種,都無礙!圓教是最高的。

所以看一部經,要知道這部經是屬於什麽教。這個「四依」就告訴你,經有不同,那兩部經不同,你聽誰的話?聽那個了義的,聽圓頓方面的,也包括終教的。講實相的是了義教,不講實相的是不了義教。這兩個不一致,聽那個講了義的,不聽那個不講〔了義的〕。了義就是徹底了,了了。給中學生講的物理,那個不了義啊!

所以這個五門分列裡頭就是講教相。我們真正要研究一個佛學經典的時候,這幾個要知道之後,才有助於你能够理解全經,所以擱到最前頭。這五種是天臺,十種是華嚴,這是兩家慣用的。

這個〔彌陀疏鈔〕就是蓮池大師,完全用的華嚴的規格,一上來就講十種。一講十種,那麼現在可以說就是不講經文了。講到經文已經是最後一個內容了。所以我們要讀書的時候,就是說……。所以現在我寫這個《白話解》,就倒過來。因爲我原來文言的那個〔《大經解》〕,是按照這個規格來,十門。我的那個是十門,跟《華嚴》、蓮池大師的一樣,也是很難懂。那麼這一次〔《白話解》〕就倒過來。一開頭就講名字,講完名字就講經,那個作爲總結。兩本書互相幫助。這樣呢,你可以從那頭看起,從這頭看起,從哪頭都可以。所以很花時間。這個次序倒過來了,不是原來的次序了。你先講了這個,再講,那後頭就不要提了;前面已經講過了,就不用再提了。前頭沒有了,它就開頭了,那這個問題你就要先講了,什麽叫實相,你就把實相好好講一講,所以這個就變化很大。

所以,爲什麽大家給我出了一個題目,講《彌陀疏鈔》呢?這就是我們還要抓住什麼呢,要明這個體呀,就是把《彌陀疏鈔》一開頭的兩小段:

靈明洞徹。湛寂常恒。非濁非清。無背無向。大哉真體。不可得而思議者。其唯自性歟。

澄濁而清。返背而向。越三祇于一念。齊諸聖于片言。至哉妙用。亦不可得而思議者。其惟佛說阿彌陀經歟。

我們今天一個下午,今天如果不够,後頭還有時間,那個時間完全可以拿來這個地方利用,這是很難得的一個機會。我也好久沒講了,而且這個內容從來也沒有讓人家錄過音,那很深入的。

他一上來,蓮池大師一開口第一句就講的是什麽呢?就是講明這個體性,講明這個「性」跟「體」,這有性質嘛。體嘛,還好像讓人感覺實際有個東西在那兒,是不是?用「本體」就不見得有東西了,本體那是一個概念,不是必須有一塊東西叫本體。用「性」字就更好,更靈活了,性質。所以體和性常常可以換著用。所以一上來就講的是體。

這一段就是說,「大哉真體,不可得而思議者,其唯自性歟。」這偉大呀!這個真實的本體,這個是不可思不可議的。這是什麽呢?這就是每個人你本人自己的本性。這是一句。

底下一句,這個「大哉真體,不可得而思議者」是什麽呢?就是人的自性啊。底下有體就有用,「至哉」,至已哉,無以復加了;這個妙的用,也不可得而思議的是什麽呢?那就是《阿彌陀經》啊!所以就總的把這個指出來了。

這個「大」字就是「大方廣」那個大。昨天也說過那個大字了,就是不可思議。這個真體,真實的本體,不可用人的頭腦去想像,你想像不到的。你所想像的全不對。現在你所能想像的,你覺得你是懂,不對!你去說,「說」,我剛才不是說昨天說過一次嘛,你所說的頂多是起一個作用,就是指一指。說,「這是燈」。你能不能看見燈,那是你的事;我這給你指一指「這是燈」,只是一個指的作用。你說,這個〔手指〕是燈,那就全錯了。很多人就把這個當作燈,你不錯等什麽?我說「這是燈」,你就認爲這個〔手指〕是燈。那麼很多這個也有的可以有這樣,意思是這樣嘛,是不是?

這是不可思不可議,真體啊、自性啊。這個一上來就是這兩句。我們在研究這兩句之前,再給它加上一個頭,我們理解這個就比較容易了。可以加一個什麽頭呢?就加上我們自己的導師,他成佛的時候,第一次大徹大悟的時候,他開悟之後,他這個驚奇所說的第一句話。

我們快到臘八了,大家知道熬臘八粥。現在恐怕香港大家也還在吃臘八粥。這個風俗還有吧?這是佛教的一個風俗。現在人就是五月節吃粽子,而忘記了粽子是紀念屈原的,紀念我們偉大的詩人,就知道吃了。臘八粥也是儘量講究,各種東西擺進去。

這個是慶祝佛成佛,就在臘月初八的夜裡頭,沒有房子住,露天,樹底下,好在印度還暖和,菩提樹底下。這個樹還在,那個地方還在,很多人去朝拜。看見星星了,一看星星大徹大悟了,就說:「奇哉,奇哉!」因爲超乎想像,就說了兩句話:「一切衆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一切的衆生,所以佛是個大平等,沒有說佛比誰高,「是法平等」。佛是無上正等正覺,正等那就是平等了。一切的衆生,不光說是人,不光說是蠢人哪、笨人哪,牛呀、馬呀,甚至於蒼蠅呀、螞蟻呀,甚至於在地獄中的衆生,都屬於這一切衆生之類。一切衆生都包括了,每一種衆生,每一個衆生。

「一切衆生皆具」,「具」是具有的具,都有,都有什麽?都有和佛一樣的智慧。所以在《無量壽經》上,蜎飛蠕動之類,蜎飛就是兩個小翅膀,小飛蟲;蠕動,一個小爬蟻、小爬蟲,都有跟佛一樣的智慧,一樣的功德,同等的。所以我們要不相信這個,你學佛就可以說是沒有什麽好處,你這不是佛的教化啊。

「一切衆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所以我們現在的每個人每個人,你就有釋迦牟尼佛,你就有阿彌陀佛同樣的智慧,同樣的功德,都已經成就了。不然怎麽叫「具」呢?爲什麽釋迦牟尼佛稱奇呀?「奇哉,奇哉!」真是奇呀!別的沒有什麽可奇的,這才是奇呀。那麼,你可以反問我,「我既然具有,在哪裡呢?」

「唯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唯獨是因爲,他有妄想。我們一念一念的都是妄想,也就是愛因斯坦所說的錯覺。因爲有錯覺,所以就有了空間,有了時間,有了物質。有了物質,就大地山河。所謂世界不過就是一個時間、一個空間嘛。空間時間就都是這樣。這唯以妄想,這些思想都是妄想,而且你執著,「執」是抓住了,抓住了不放。「著」呢?蜻蜓一下往蜘蛛網撲上了,粘住了,就著住了。蒼蠅紙,蒼蠅飛到蒼蠅紙上不能動了,著住了。毛病就在這兒,抓住不放,粘住了不脫。爲什麽說要解脫呢?就逃,就出來了,就出了這個困境了。

所以這一句話把整個的佛教全部說盡了。禪宗的話:「瘥病不假驢馱藥。」你要給人治病,這個大夫不一定要拉一條驢,驢裝滿了藥來,才能給你治病。大夫不就一個小手提包,來了就給你治病了嘛。哈哈哈哈,所以「佛法無多子」嘛。

這一句話,「一切衆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唯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所以人人都跟佛是平等的,但是現在我們是多了點東西,我們不是欠了什麽東西。我們是缺少一個什麽,必須再給你補充一個什麽,必須製造出一個什麽來,你才能成功,那就很費事了。你現在你是多了東西,多了妄想,多了執著。別的都有了。

所以《心經》就是講無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都無了。「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身香味觸法」,一切都無了。什麼十二入、十八界都沒有了,四諦法也沒有了,「無苦集滅道」;無十二因緣了,無明也沒有了,「無無明」嘛;「無智」,無智講人要成佛,就是要八識轉成四智,轉成四智就成佛了,沒有智慧,也沒有得。《心經》就講的是這個。但是,最後呢,「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前頭是無得,後頭是「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不是一個很大的矛盾嗎?

所以學佛的人應該很善於發現矛盾。發現了矛盾,解決了矛盾,才深入。我不是提出了一個矛盾嗎?都「無得」,什麽都沒有,怎麽又「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所以「無得」是一邊,「有得」是一邊。你不管站在哪邊都是不對,都是邊見。由無得而得,得也是無得,這就不落哪一邊了;無得就得了,得也沒得什麽。所以這個辯證法是從佛教裡出來的,不是形式邏輯;它這個是不落於邊,不落兩邊。

所以「終日度生,終日無度」。怎麽度衆生啊?整天在那兒度衆生,整天我沒有度衆生。所以《金剛經》講,我要滅度多少多少衆生,而且是無餘的涅槃而滅度之;但是,實無一衆生而得滅度者。實際上沒有一個衆生得滅度的。沒有一個衆生得滅度,可是我整天我在滅度,度了無量無邊衆生。所以它就也不落有度這一邊,也不落無度這一邊。你說我有度,我是在度,可是我沒度一個衆生;你說我沒度,我度了大量的衆生。兩邊都不落。所以這就是佛教的最高精神,就是如此,不落這個邊。這就超過一切學術,超過一切科學。佛教是科學,超科學;是哲學,超哲學;是宗教,超宗教;是一切,超一切。

或有人說這是一個麻醉,自我安慰,或者是消極等死,只求死後自己了,自我去逃避。都不是的。佛教是最積極,最救度衆生的。我們正是因爲這個,所以就是說,衆生太冤枉了,你這些所受的苦,所受的種種,是你自己執著出來的。所以救衆生也就容易了,自個兒成佛也就容易了,你只是去掉東西就完了嘛。

所以涅槃會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度了一個屠夫,成天殺,但是他把屠刀一放,「我是賢劫一佛」,就成佛了。有人問我:「他怎麽那麽快?」我說:「他怎麽那麽快?他把屠刀放下了。」是不是?他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你這扛著屠刀,那就不能成佛;你還執,你執著這屠刀。

不然蓮池大師的話,我們也就說,這話蓮池大師怎麽出來的?我們把世尊他成佛的第一句話,把它擺在前頭,他都有依有據了。所以古德的說話都是按照佛說的,沒有誰自己出主意,我自己賣弄聰明,弄一點花招。佛佛道同,佛佛都是一樣的。

「如來定慧究暢無極」,昨天不是說了,那個徹底,那個通暢,沒有復加了,那是無限大。你還想超過佛?你還想另外出些什麽?不可能了。所以處處都是一脈相承,一個印子印出來的,心印哪。所以蕅益大師說的《彌陀要解》講淨土法門,你的一切一切,能念的人,所念的佛號,你求往生,求往生的人,跟你求生的國土,一切一切,沒有一樣不是實相正印之所印。極樂世界種種的一毛一塵,種種的佛菩薩,沒有一樣不是實相正印之所印。這個佛法就是如此,師承嘛,這是一貫的。

我們有了世尊這個話,我們再來讀蓮池大師這個話,我們才放心。我們就看他跟佛說的話合不合。我們聽一個人講經,我們要不要恭敬他?他這個講經有他可恭敬之處,但是不是句句話跟佛一樣?句句都是真理?那就用聖言量來衡量。只有一些是聖言量,有一些不符合聖言量,那還不够。那就不符合的那些,先別學。你要有聖言量。所以要善求師,不是盲目的求。

所以西藏拜師,要看師父三年,在那兒一塊看;師父要看徒弟三年,真瞭解了,這才能……。密宗的師徒關係深,不像顯教,不像淨土宗;那徒弟入地獄可以把師父拉進去。你怎麽能隨便收個徒弟啊?你也不能拜了壞老師,跟著他入地獄。

那麼現在看本文,自性說的是什麽?是「靈明洞徹」。「靈」是神靈的靈,靈的光明,靈明。「徹」是透徹,洞徹,洞然,都打通了,成一個洞了,都通了嘛,什麽都沒有。「洞徹」,透徹到這個程度,「靈明洞徹」。

「湛寂常恒」。「寂」是安定,寂靜,沒有動搖,沒有任何擾亂。「湛」,水清湛。它形容這個水,「蜀江湛碧蜀山青」,蜀江的水碧綠,而且是湛然、清湛的那麽綠。所以湛字就是很清、很透。「湛寂」,「寂」是空寂,在定中一念不生,心中沒有任何牽掛,這就是寂了。這種湛然的寂,一點渣子都沒有了。這幾個內容,一個是「明」,靈明;一個「徹」,是洞徹;一個「寂」,是湛寂;再一個是「恒」,常久,不是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了,常恒。

「非濁非清」。不是污濁,也不是清楚。污濁是一邊,清楚是一邊,不落這兩邊;也不是污濁,也不是清楚。「無背無向」。它也沒有背著什麽,也沒有向著什麽。咱們現在是相向,我要向後轉,我就背著你了,拿背向著你了。我要走的話,就愈走愈遠了。相向呢?我要走的話,就愈走愈近了。這沒有背沒有向。

這樣的一個「大」,這個情形咱們腦子裡就沒有啊。這麽樣的光明、明透,這樣的透徹,這樣的寂靜,這樣的常久;也不是清,也不是濁,也沒有向,也沒有背。這是什麽?這是大得不可想像了。這是什麽?這就是真體啊。大哉是真體,是那個真實的本體。這真實的本體是什麽呢?這個真體它是「不可得而思議者」,你沒有法子去想,沒有法子用口去說。那這個真體是什麽呢?真體那就唯獨是「自性」嘛。

這個自性,一個是自自然然的本有的性;一個就是你自己的性,自是你自己,你自己的性。所以先告訴你,什麽是你的自性。你的自性就是「靈明洞徹,湛寂常恒」,離開了種種分別,沒什麽叫清,沒什麽叫濁,沒什麽叫背,沒什麽叫向,這偉大到不可思議,不可言說,就是你的本體啊。

這個就是佛開悟時候所說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個自,蒼蠅螞蟻有個自。它的自性是什麽?就是我剛才念的這幾句話。這跟釋迦牟尼佛說的就一樣啊,它也有如來的智慧德相嘛,這不都是如來的智慧德相嘛,是不是啊?這聽起來還不是智慧德相﹗

到了末法,唯一的一個辦法,依靠聖言量。為什麼要讀經﹖這裡就有聖言量。你的主張與聖言量相合,你是正確領會了,你所做的事是對的。你要違反了聖言量,你不是有意的,那就是這個地方你還糊塗,還沒有明白,體會還不够,那我也不一定依著去做。所以主張依聖言量。

對於自己也是如此,我一個見解,我一個主張,我要寫篇文章,我這些思想內容是不是合乎聖言量?你入了定了,得了很多境界,不可思議的境界,是魔境?還是佛境啊?都不能離聖言量。所以我們要好好地讀誦大乘這些經典,要參究,這個是根本。現在底下就把這幾句話詳細的說明一下。

這個裡頭它多了一個演義。本來《疏鈔》裡頭沒有演義。這演義也是蓮池大師廟裡的人,這位出家人看來也是很用功,也是很有水平。但是在最重要的地方,最精微的地方,也可能他是權說了,遷就後代人的水平,有不足之處。就是我們看他的,也就跟看蓮池大師的要有所不一樣了。蓮池大師的,我們可以說句句你都可以放心。那這裡頭它有的個別的地方,因爲它實在不好說了,那麼就找一點理由來解釋。那麼這一點理由來解釋呢,往往就不大够。他這裡頭……這是很不容易了,做演義的人很不容易,做了很多工作。

靈者靈覺。明者明顯。日月雖明。不得稱靈。今惟至明之中。神解不測。明不足以盡之。故曰靈明。

「靈明洞徹」。靈,我們叫神靈,在天之靈,就是這個「靈」字,超乎人的。神靈,在天之靈,超過人的智慧。光明,大家都懂得了。太陽都有光明。但是太陽雖然有光明,我們只能說它有很大的光明,不能稱它是靈明。燈也有明,它這是無靈啊,這是無靈之物啊。日光、月光都是無靈之物,都不是靈啊。

現在我們自性中,我們本性中所有的這個明。所以這些文字我們不要把它推成是這是研究書,這說誰呀?說我們自己呀。這個「明」是我們自己的明啊!我們自己的明,它這個明,光說「明」字就不够了;光說日月的這個明,它說的就不够了。它是「靈明」啊。這個靈是神靈,它是不測,神靈;不是有這不測的禍,就是說,你猜想不到的。說這事兒真神了,就是想不到。神妙、奇特、神奇、神妙,不是你能想像的。這個明,它的作用遠遠超過日月光。這樣的話,光是一個「明」字不够,所以加上一個「靈」字,稱它是「靈明」,就說是你本性的光明。

徹者通也。洞者徹之極也。日月雖遍。不照覆盆。是徹而未徹。今此靈明。輝天地。透金石。四維上下。曾無障礙。蓋洞然之徹。靡所不徹。非對隔說通之徹。云洞徹也。

「徹」,洞徹,也說的每個人的自心,你是通的,沒有障礙的。一有障礙就過不去了,這是通的嘛。日月的光照到一切處,但是它有不足啊。叩個盆,覆盆就絕照。你叩個盆,盆底下那個地方就照不到了。所以日月的那個明不能透過覆盆,不能通過這個障礙,所以還不能說它是「徹」。但是我們這個靈明是什麽情况呢?我們這個明怎麽樣呢?它可以照亮一切天地,可以透過一切金石,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擋得住的。

在物質世界中,也有擋不住的東西。最近的科學發現,就是我常常說這《金剛經》說的微塵,不是我們現在所看到太陽光出來的一個小亮點,說那個是微塵,那個太大了。這個微塵叫中微子,我估計這個是經上說的微塵了。這個中微子它小到什麽程度?它可以穿透地球,這麽大的地球擋不住它,太小了,都有空。我們不要以爲一個東西是死的,都是很稀的。天空中不是有很多空?虛空中不是有很多空嘛?太陽,月亮,很多星星,星星中那一點空知道是多少萬萬里啊!空得很嘛。但是這個星,各個世界都安佈在裡頭。這個木頭、鐵什麼裡頭都是如此,裡頭都是原子。一個原子裡頭就是中間一個原子核,像太陽,外頭電子圍著繞,就是一個小天地。空!但是咱們就鑽不過啦,咱們太大了,那個笨啊。中微子,那地球穿過去,從這個實驗室透到那個實驗室出來了。這還不够透,這還是物質的。因爲它雖然在,就是太小了;但是它小,就有這個作用。

所以我們這個靈明是沒有能障礙的,透一切金石,四維上下任何障礙都沒有。地球咱們就覺得大得不得了,實際還是不够大。再大它也能透,這就是我們這個靈明。洞然,這個東西通了,這個東西完全打通成了一個洞了,這是洞然,沒有東西了。所以我們叫「靈明洞徹」,就是透徹,就是光明遍照,沒有障礙,就是我們的心光。我們心所有的光是靈明,超過日月之明 (不像日月,叩個盆就覆住了),沒有擋住的地方。咱們這個明,你要叩個盆就擋住了,那盆底下的東西就不知道了。而我們這個明是擋不住的,這個明是擋不住的。 

湛者不染。寂者不搖。大地雖寂。不得稱湛。今惟至寂之中。瑩淨無滓。寂不足以盡之。故曰湛寂。

「湛寂」,「湛」就是清,清極了。水清見底,就是這個水是湛,很清啊。「寂」是不動搖,不是隨著煩惱勃然大怒,糊塗了,把自己的親近,最忠於自己的人給殺了,後來後悔了。這事不是很多嗎?這些都是動了。我們這個「湛寂」,寂是不動不搖。

寂者不動,而我們這個寂是超過大地。大地有什麽動啊,很安定啊。一般說起來,當然地震是例外,一般它都很安靜。這個地球始終是這樣,這麽大,始終沒有分成兩半,始終圍著天在運轉,它很寂,地很安定。但是地雖然是寂,不能稱湛寂,因為等到那個……,佛教說有劫,劫火的時候,遭劫的時候,地球全要壞,所以地球將來是要毀滅的。不過大家不要著急,離毀滅還遠得很。耶穌教他們現在很著急,很害怕,說現在這個景象啊……。那天來了個耶穌教的,他是耶穌教信了佛,信了佛又回了耶穌教,他跑到教堂去禮拜,就跑來看看我。他說耶穌教裡頭認爲現在火山爆發,風災,水災,或是種種的現象,刀兵,人心這麽壞,耶穌教所謂的末日就要到了。佛教不會。佛教所謂的末日,地球是要毀,毀了之後,彌勒還要來。地球還不會毀,但是地球要遭劫,這個劫是刀兵劫。所以我們將來遭劫是刀兵劫,人類要滅亡。但還早得很哪,這還多少萬年以後的事情。誰見誰就殺,只有先下手爲强。所以一家人,一見就是先下手把他殺了,這麼著,人類消滅了。只有極少數極少數躲入深山,人家找不到的地方,這幾個人活下來。等到這個劫過去了,人心就跟著變了;那這太愚蠢了,這樣太不好了,自己殺,太慘了,得改呀,相待這要善哪。這個一天天又增長,一天天又變好,然後彌勒再來。

彌勒再來的這個數,我的《大經解》寫了,我不太記得這些數,寫在書裡頭了。算出來多少多少年,算到彌勒來的這個年數是有的,咱們是等不著了。彌勒當是第五個佛,我們這個地球上佛要來一千個,所以這個地球要是不存在,那時間遠去了,所以不要太急。現在天文學就已經證明了,這個大爆炸,原來的星球,有的是已經就要發生大爆炸了,有的是大爆炸之後剛剛又新生。就是咱們《金剛經》上的話,世界碎爲微塵,爆炸,破壞了,碎成微塵了;微塵又聚爲世界,天文學全證明這一點。

所以我們現在說世界毀壞的劫,一個是火,一個是風,就是咱們這個核爆炸的一個是熱力波,一個是壓力波。熱就燒。熱還好辦,壓力波就最大,所以風劫更難逃,所以釋迦牟尼佛早知道了。熱力波連須彌山都要燒毀了,咱們這個宇宙的中心。等到壓力波、風劫的時候,連禪天都毀了,天界都毀了。就是大爆炸,禪天都毀了。

「寂」,咱們地球算是寂了,挺結實的,又不動,不能稱爲湛寂。因爲什麽呢?它還要壞。等到有一天大爆炸的時候,燒得連灰都沒有,這高溫哪。核能,整個宇宙的核爆炸,你想想,那比原子彈要厲害多少?連天界都不能逃。所以大地雖然叫作寂,不能稱爲湛寂。咱們自性「至寂」,登峰造極的寂,一點兒沒有渣子,所以這個寂我們說它是湛寂。我們這個心之安定,之寂,遠遠超過大地,一點渣子都沒有,清淨極了,像溪流,清淨見底的水,不是黃河的水,所以是湛寂。

今此湛寂。推之無始。引之無終。亘古亘今。曾無變易。蓋常然之恒。無恒不恒。非對暫說久之恒。云常恒也。

這個講了「靈明洞徹,湛寂常恒」,「寂」也是常。這個東西不長久,有什麽意思呢?所以我們這個自性,我們的本性是沒有滅的,是永存的。剛才說了,大地它還是要壞,大地並不清淨,所以大地不能稱爲湛,它還有些動。所以這個地球剛才說了,它有一天要燒得連灰都沒有,那麽就是毀了,完全消滅了,所以不能稱「恒」。地球雖然是固定的,但有時候還有些動;而我們自性的這個常,永遠沒有……。

這一段我們再把它總一下。一個是「寂」,大地雖然很安靜,不過不是真徹底的寂,有時候還會有地震什麼的這些變動,所以它不能稱爲「湛寂」。它還是很髒,不很乾淨,所以不能稱爲「湛」。只有我們自性這個靜,這個安靜,這個清純,稱爲「湛寂」。

「常」,再加一個「恒」字,就更常了。因爲大地雖然是壽很長,剛才我們說過,等到這一千個佛都出來以後,還是要大爆炸,還是要銷毀,還是要燒光。不用等風,火就燒完了。這個火燒連灰都燒光了,溫度太高了。只有我們自性本身的這個恒常,是永遠沒有終了的時候,所以加個恒常。這個常,不是個相對的。相對的,你活一萬年,我活萬萬年,那麼這是相對的。還有一個,三個萬字又比兩個萬字又長。而這是絕對的常,是永遠沒有消滅的時候。

這四個特點了:明,而是「靈明」;透徹,而是「洞然的透徹」;寂,「湛寂」,那麽清湛那麽徹底的寂;那麽常,而是永遠不壞的,絕對的,不是相對的常,「恒常」。這是自性的四個方面,就是我們的自性。

非濁者。云有則不受一塵。

再底下說,「非清非濁」。怎麽是「非濁」呢?你要說是有什麽, 你要濁嘛,就成有什麽了。黃河爲什麽黃?因爲髒,有些沙子嘛,水土流失,下雨把那個土流下來了,就到黃河裡去了,捲下去黃河就黃了。有一個瑞相,黃河清了一段。報上說,在陝西、山西之間兩小段,瀑布突然間變白了,還有一小段河水變清了。古時候說黃河清是瑞相。不過不是徹底清,一部分清,這也是稀有了,這是前不久的事情。

我們說「非清」是爲什麽呢?先說「非濁」。非濁,它沒有濁。濁,它就有東西來。它不受一塵哪。在我們自性裡頭,一個塵都不受啊,雖然在煩惱之中。所以我們這個自性,就是《心經》說的「不增不减」,受了一個東西不就增了嗎;「不垢不淨」,髒東西來就把它染髒了,就垢了。這不增加什麽,又不會髒,雖然在塵勞的染缸裡頭,不受污染。所以你要說是怎麽濁呀,說是濁,這就要有;要有,可是它一塵也不受。

說到我們,什麽叫做塵哪?我們就是說,實際上,衆生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四句裡頭。你說這個塵,就說煩惱是塵。塵是有,「有」,這是一句;「沒有」,第二句;「也有也沒有」,第三句;「不是沒有也不是有」,第四句。這四句全是錯。所以說,它這個是……,在佛學院講課的時候,有一個老師他問我:「極樂世界的有,是什麽樣的有?」我說:「是離開四句的有啊。」所以,這個心的路就絕了,離開這四句了,沒有塵可受,還受什麽塵哪。

非清者。云無則不捨一法。 

「非濁」,它也「非清」。不是濁就是清了,它也非清。你說它沒有什麽,清嘛就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但它不捨一法。「萬行門中不捨一法」,菩薩要修萬行,沒有一個法捨棄的。度衆生所有可用的法全用了,沒有一個有用的法捨棄呀。所以在真如的門裡頭就不受一塵哪,沒有一塵可受,所以「一塵不立」,什麽都不建立。可是在「萬行門中」,用萬行來度衆生,在建化門頭,一法都不捨;對衆生有利的,一樣也不丟掉。所以就「非清非濁」。你說清,就什麽都沒有了,那就什麽都不受,但我一切都不捨;你要說濁,但我一切都不受。哈哈哈哈……所以微妙嘛!

無背者。縱之則無所從去。

「無背無向」。什麽叫背?你離開我,你跑吧,它沒有地方去。爲什麽?我自己我這個自性,我遍滿一切處。遍滿一切處,你走到哪兒都是我,對不對?那去哪兒了?你說你回香港了,回香港,還是我自性;到美國了,還是我自性;到月球了,還是我自性。到哪兒去了?都在我自性裡頭。極樂世界還是我自性,你哪裡能去啊?所以沒有背。背開我,往哪兒去?沒有地方去呀。

無向者。迎之則無所從來。

也沒有向。你從哪裡來呀?整個是我自己,是不是?你說從香港來,香港就是黃念祖,是不是啊。再一個說法,「背向」,「無背無向」,「背覺合塵」,「背塵合覺」,咱們在迷的時候,衆生在修持的過程之中,這才有背有向。你背塵,背著塵了,不跟塵勞妄想作對了,去合那個覺悟去了,這就對了,我們這就開始覺悟了,背塵合覺。

在愚痴的時候,就背覺合塵。你所追求的就是聲、光、色,好吃好穿,音樂,跳舞,享受,快樂,你追求的都是這,塵哪;你所嚮往的是塵,你所背的是覺悟。這不是有背有向嘛?這是在修持過程中的事。真正說到了本體,到了自性,渾然是個自家,就沒有背沒有向。這裡頭,我們就看這個話它是怎麽說的。「無背無向」說的是咱們的自性的本體。

言即此靈明湛寂者。不可以清濁向背求也。舉清濁向背。意該善惡聖凡有無生滅增減一異等。

對於這個,以前這些話就說明了。對於「非清非濁,無背無向」,說明什麽呢?說明咱們本來的「靈明湛寂」的這個自性,不可以在「清濁向背」這些方面去找。舉出「清濁向背」它代表什麽呢?就代表,這不是相對的嘛。清跟濁是一對,向跟背是一對。這一對一對就代表了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什麽是聖,什麽是凡;什麽是有,什麽是無;什麽是生,什麽是滅;什麽是增,什麽是減等等,所以自性中都沒這些事。

大哉二句。贊辭。大者當體得名。具遍常二義。以橫滿十方。竪極三際。更無有法可與爲比。非對小言大之大也。

「大哉」是讚歎的話,是指著「體」說的,這個體是大呀。我們說了「體」,這裡頭包含了「相」跟「用」。剛才不是說了,有體就有相、有用。這個體,它是橫滿十方;空間是橫的,同時存在嘛,橫的,橫的遍滿十方,一切地方。所以我們的心是遍一切處。

有人說,你們淨土宗是心外求法,他不明白。我們一上來就說,我們心遍一切處,極樂世界也在我們心裡頭,不是在心外去求啊。所以彌陀、極樂都不在心外。

竪,時間是竪的,過去、現在、未來。所以一橫一竪。當然這橫竪的意思也是哲學上的意思,你也不可能用幾何學去看,那個竪是……。總之,它是有前有後。橫是同時並存,東方西方南方北方同時並存,就是橫的都出來了。竪的,先有這個,後有那個,這是指時間。竪就包括三際,所謂時間就是三際,三段,三種: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一個是未來。所以時間上,咱們這個自性貫徹於過去、現在和未來。在過去說,你去找我的自性什麽時候開始,找不著頭。從未來說,咱們的自性到什麽時候消滅,也找不著頭。三際貫通,沒有終極。所以它即是橫滿十方、竪窮三際,沒有任何法能和它相比,所以讚歎它是大,大哉的自性。大哉什麽呢?大哉真體。大哉真體,不可得而思議者,其唯當人自性歟。

真者不妄。以三界虛僞。唯此真實。所謂非幻不滅。不可破壞。故云真也。

體加個「真」字,「真體」,真就是沒有虛妄。因爲這個三界都是虛假的,虛僞,這和我們人的想法恰恰相反。所以佛的看法跟我們就不同。人總是認爲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是真有的。你這個說極樂世界到底有沒有?他信不及啊。就咱們這個世界是真的,這是真的,是吧?

其實正好相反。咱們這個三界,不光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欲界,都有情欲啊。天界,低的天也是欲界,所以帝釋都有太子,他有太子怎麼出來的?是吧,還是欲界嘛。俗話說王母,這都是女的嘛。這低的天是欲界。

上頭是色界,色界就離開欲了,沒有人的這種情欲。人只有形色,不是這樣的肉體了,有個形相,所以稱爲色界。再高的天稱爲無色界,連形相也不可得,甚至於連思想都不可得了。所以有的天叫「非想非非想天」。我們常常有句話叫「想入非非」,你想入非非,所以我們很多俗話是從佛教裡頭來的。因爲有個天叫非想非非想天,就是你這個想法到非想非非想天去了,想入非非。他的壽都多少劫的壽命。但有一天壽命終了,他還要墮落,還要輪迴。

所以這個三界,剛才也說,到了劫火的時候還是要燒,還是要毀,都是虛僞。所以三界,到了天界,多少劫的天界,它也是虛僞。所以我們說真體的話,連三界,連高的天界都是假的,都不常存。唯此真實!只有這個,你每個人你自性才是真實的。所以有的人說,一說到是「唯心彌陀,自性淨土」,就覺得是空茫茫的。實在說,是你的心,是你的自性,這是最真實了。

這是布袋和尚的偈。布袋和尚就是一進山門,我們現在管他叫彌勒菩薩,這就是布袋和尚的像,一個很胖的和尚。他是隋唐之間的僧人,是彌勒的化身,禪宗。很多小孩子爬在他的身上,他喜歡跟小孩子玩,他扛一個口袋。大家以為說這是彌勒菩薩,不知道是布袋和尚,也沒有名姓,只知道他背一個口袋,很胖。

「只這心心心是佛」,只是這個心心心是佛,三個心字擱在一起。就這個心的心的心,這個是佛呀。「十方世界最靈物」,十方世界這是最靈明的東西了。「妙用縱橫可憐生」,有的人修了禪定,得了縱橫的妙用,神通的妙用,縱橫自在,可以顛倒日月等等的妙用。妙用縱橫可憐得很哪,可憐生。

「只這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妙用縱橫可憐生,一切無如心真實」。所以布袋和尚這個話跟蓮池大師的話是一致的,唯此真實啊。

所以一聽見心,就覺得落空;就說跟這個世界一樣的有,他就說,這個好。極樂世界有沒有?有,跟這個世界一樣的有。說這些道理的時候不好跟人家說,有時候我就勉强這麽答:「你要說極樂世界是空,你要認爲這個世界是空,你才能說極樂世界是空。極樂世界是有,是比這個世界更真實的有。所以它不同於咱們這個世界的有。你說極樂世界是空,那你先要這個世界是空;這個世界都有,那極樂世界你就不能說它空了。」所以說到自心,唯有自心是最真實,這個最真實啊。

《圓覺經》裡頭講,一切一切都是幻。首先就說我們這個身體是幻。首先我們就是識破了這個,幻身就滅了,這是一個幻的身體啊。幻身要沒有的話,什麽叫幻心呢?幻心也就沒有了。幻心要滅了之後,既然沒有內心,外頭的塵,誰知道外頭的塵哪?塵也就沒有,空了。沒有心,外頭在那兒跳舞,誰看哪?所以就沒有塵了。幻塵滅了的話,就都滅了,什麼也沒有了,身、心、塵都沒有了,就剩下滅了,幻滅,幻滅也滅,這是很要緊的一步。

所以釋迦牟尼佛為了……,寧可捨這個身體請夜叉吃,請夜叉給他補上兩句。因爲釋迦牟尼佛前生聽佛說法,一個偈子知道兩句:「諸行無常,是生滅法」,後兩句不知道。問誰誰也不知道。後來有個夜叉,他說:「我知道,我聽佛說過。」釋迦牟尼佛給他頂禮,請他說。他說:「不行,我要說,有條件。你得讓我吃。我餓了,好久沒吃了。」佛說:「行,我可以給你吃。」他就要吃。佛說:「你現在別吃啊!你現在吃,我還沒聽見呢,你給我說。」就給他說了。說完之後,佛就爬到樹上,從樹上跳下去,請他吃。所以爲求法,聽兩句,就請夜叉,給他作飯了。這是試驗他,當然是,後來沒有……,把他接住了。

我就說,這兩句值!生命捨了都值!它是「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爲樂」。生滅都滅了,什麽都沒有了。這個時候不是斷滅了,不是我們電燈裡頭抽真空,空了,什麽沒有了;它這個是「寂滅爲樂」,這是真的無比的法樂。這個時候什麽都沒有了,這是真實的樂,究竟的樂。

所以這個就引《圓覺經》的話,「幻滅滅故,非幻不滅」。你說都是幻嘛,幻身、幻心、幻根、幻塵、幻滅,它都是幻嘛,幻它就滅嘛,非幻它就不滅。我們的自性它不是幻,所以真實啊!「十方世界最靈物」,是不可破壞的,所以說它真哪。

體者。盡萬法不出一心之體。體該相用。總而名之曰真體也。

上面這個「體」字,「真體」,蓮池大師說:「盡萬法不出一心之體。」萬法就代表一切法,種種的法。一切法都把它列舉列盡了,沒有一個是離開了、是在一心的本體之外。這是順著他的文字這麽說。我們按照他的意思來說,就是一切萬法皆在自心的本體之內,都不能離開自心本體,都不在自心本體之外。

不可思議者。如上明而複寂。寂而複明。清濁不形。向背莫得。則心言路絕。無容思議者矣。

「不可思議」,就是上面說的,它又明,明就是明照,能够照得一切一切清清楚楚,這不是作用嗎!可是在明之中,它是那麽寂,它是一切不動,無所作爲。無爲,無動,無相,而又什麽都知道。所以就是說,什麽叫不可思議啊?這個就是很不可思議嘛。它明,它又寂;它寂,它又明。所以極樂世界叫常寂光,它是「寂而常照,照而恒寂」。

寂是不動,不動之中它還老在照一切,遍照,所以「照見五蘊皆空」。只有寂才能照。你這忙忙亂亂,就沒有叫做照了。所以常寂光是「寂而常照,照而恒寂」。一切都了知,然而無所動搖。所以極樂世界的人能够遍到十方世界,遍修供養,聞佛說法,可以不起於座。他修法的座位他可以不起來,這些事情就做完了。也就是,在寂中可以有行動,有行動中,這麽多的行動他還是安定,這能思議嗎?是不是?

所以說不可思議。你能思議嗎?這個「明而複寂,寂而複明」,不可思議。還有「清濁不形」。說它是清,它又是濁;說它是濁,它又是清。不能說它是清,不能說它是濁,沒有法子能形於外。

「向背莫得」。你是向著它?還是背著它?我們總有所向背。所以禪宗有一個話頭,「在千萬人中,不向一人,不背一人」。這個人在一千萬個人裡頭,他不面對著一個人,他也不背著一個人。要認識這個人。這就是禪宗的語言。用我們的語言就說了,說破了就不容易開悟了。所以禪宗就是不能說破,就是自性嘛,自性是沒有向背。說背著誰?向著誰?

所以這樣的話,明而又寂,寂而又明,清濁都沒法說,向背也找不著,你這個心的路絕了,說話的路也絕了。所以佛教的語言說「言語道斷」,言語這條路斷了。這些話該怎麽說,我們無法表達清楚。怎麽去想呢?「心行路絕」,心所能行動的這個路,走到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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