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独生子女长大,我一直是被孤立的,父母不在身边,不让交朋友,不让看电视,不让用手机。”、“8到18岁这10年,我在一个非常封闭没有交流的环境里成长。”艺术家钱儒雅如是说。
她在富士影像共享空间举办了这次的失眠展,展览以西班牙画家弗朗西斯戈雅的铜版画《理性沉睡心魔生焉》为引子,在画中人伏案入睡之后,身后的猫头鹰和蝙蝠(象征愚蠢和无知)围拢在他的身边,占领他的意识。这似乎也隐喻了我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会在黑夜无人之际渐渐袭上心头。
常年被失眠困扰的钱儒雅也有同样的困扰,不过,策展人田珠莉评价她:“相反于抗拒这个怪物抢夺自己的睡眠,她拥抱了失眠的力量”。
What You Collect is a Part of Yourself,这是钱儒雅在2018年开始做的系列作品。从小缺乏与外界交流的钱儒雅有收集娃娃的习惯,在这组作品中,陪伴着她的娃娃们悉数出镜,在白天黑夜的周而复始中,泅渡她的孤独与寂寞。
尤其喜欢下面这张“我与娃娃”,照射进来的一缕阳光仿佛割裂了钱儒雅的世界,她的娃娃仍旧躲在暗处,她却不得不面对现实的世界。在这充满希望的清晨,她眼中却透出一股疲惫,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迎合社会期望的努力。
她也会与娃娃们展开对话,让娃娃们为她服务、偶尔互换身份,或者自导自演一场“迷离”的三角关系。钱儒雅将她的孤寂、压抑、温柔与突发奇想都安放在了娃娃们的身上,这样建立起来的“感情”填补了她心里的空洞,至于那个洞何时能被填满?无人知晓。
“我们”是钱儒雅从2012年开始的自拍项目。照片都是黑白重曝光的作品,画面中两个不同姿态的钱儒雅相互碰撞,安静害羞的遇上暴躁易怒的,怯懦的遇上疯狂大胆的,敏感神经质的遇上麻木而冷血的,内心的嘶吼、挣扎被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下面这张照片中钱儒雅抱着在哭泣的自己,为了真哭,她让朋友不断重复小时候家人对她的谩骂和脏话。
“所以每一张的拍摄过程都是,朋友辱骂我——我哭了——一个曝光——擦干净自己的脸——再一个曝光,周而复始直到让我满意的那张照片出现。"
童年的创伤不断被揭开,在一次又一次地面对那些曾经最恐惧、最丑陋的记忆之后,她克服了内心的伤痛。
钱儒雅说 “我拍摄很多自拍像,就是必须去拍它们,不然感觉自己多年累积的愤怒无处释放,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我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出口。”
钱儒雅选择了摄影作为情绪的出口,她亦在摄影中被治愈。当我们在无边的黑暗中辗转反侧,抑郁难眠,不妨为自己寻觅一个情绪的出口,学会放下、学会接纳、学会与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