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折叠》发出的警醒:有阶层之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阶层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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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折叠

2016年8月,中国科幻女作家郝景芳的作品《北京折叠》获得第74届雨果奖。郝景芳是第二位获得科幻界最高文学奖的中国科幻小说作家。雨果奖(Hugo Award)是一个颁发给科幻或奇幻小说的文学奖,得名于《惊奇故事杂志》(Amazing Stories)的创办人雨果·根斯巴克(Hugo Gernsback)(美国人),也被称为科幻艺术界的诺贝尔奖。之前我还以为这个奖项跟法国作家雨果有点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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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景芳

2015年,中国科幻作家刘慈欣的作品《三体》第一部获得雨果奖,是亚洲作品首次获得此奖,很有历史意义。去年是男作家获奖,今年是女作家获奖,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获得奖项,意味着在国际上得到认可和关注,这对一个作家来说,是一种殊荣。

我看到网上一些评论家不停地发一些酸文,说这个奖没有含金量,说《北京折叠》根本称不上是科幻作品……对于这样的看法,我觉得很奇怪。没有任何一部作品是完美的,你想挑毛病,总能挑的出来。如果你觉得人家这不算科幻作品,你完全可以无视啊,为啥要一边蹭人家的知名度,一边批判人家呢?我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心态,我更希望我可以去学习、探究别人的优秀之处,写这些话,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提醒。

《北京折叠》的阅读体验并不愉快,让人感觉到很压抑,这也是作家营造的氛围。在作家的笔下, 北京城被折叠了。

“折叠城市分三层空间。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间,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从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翻转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人口,从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第三空间生活着五千万人,从十点到清晨六点,然后回到第一空间。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

三个空间,越往下层,人越多,生存时间越短。这是对现实赤裸裸的映射,只不过,现实中的北京,每个阶层都拥有24小时,可以看到同样的日出和日落。

有阶层之分其实挺好的。原始社会是公有制社会,资源匮乏,大家吃大锅饭,不分你我,孩子一起养。等到原始社会末期,新的生产工具被发明,剩余产品出现,吃不完用不完的东西怎么办呢,干活多的人就要想办法私吞啊,于是私有制出现,然后人类社会就出现了阶层之分。

物质资源多的,当然在最上层,也拥有最高权力,他们可以吸引来漂亮姑娘为他们生儿育女,可以建筑豪华城池,可以一呼百应,极大地满足了作为人的虚荣心。下层的人当然看不下去啊,谁不想拥有富贵的生活,于是下层的人就拼命干活,往上层爬。如果爬不上去,就发动暴力起义,把上层的人撵下来,自己称王。于是历史上的人类,不停地打架争斗,战争一刻也没有消停过。从这个层面来说,最上层的人也并不轻松,无数下层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位置,期冀有一天可以取而代之。

人类在争斗和杀戮中追逐高阶层,社会也在飞速进步和发展。如果没有私有制,社会文明程度也不会发展这么高。有的人聪明勤奋,有的人懒惰愚笨。多劳多得,聪明人得到奖励,他就上了一个阶层,然后他会更加努力往前冲。如果所有人干活不干活,所得都一样,那社会就会停滞不前。

现在的我们,在追名逐利的过程中,披上了文明的外衣,不再轻易动用暴力,而是进行智力拼杀。比如说商战,没有刀光剑影,可谁都知道商业竞争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赔进去半条命。还有各种赛事,为了争夺第一,大伙们都拼了老命。

现在的北京城,空间上并未折叠,但有着明确的阶层之分。比如,在三环之内拥有一套房产,这是个人实力的象征,你所在的阶层就是中上阶层,大概也很少和在五环之外租房的人打交道。如果能在王府井或者后海有一套四合院,或者在玉泉山有一套别墅,那你就属于顶层阶级,你的生活半径里也很少出现下层人。每个在北京的人,都努力地往环内挤。

同一个城市,不同的生活。王小二早起时在地铁口排队买煎饼果子,生怕上班迟到,住在王府井的张董已经坐着司机开的豪车前往机场,他要在中午12点之前到达另外的城市,谈一桩大生意。

中午下班了,王小二叫了个外卖果腹,张董已经谈完生意,打算飞回来给宝贝女儿办生日派对,这个生日派对必须重视,因为有很多社会名流参与。

晚上11点,北京城下起大雨,王小二刚加完班,决定奢侈一把,叫个滴滴打车回家。张董女儿的生日派对已经结束,他站在别墅的窗前,听着庭院里的雨声,计划着明天的行程。

夜里,王小二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升职加薪,当上CEO,娶上了白富美,在北京城最豪华的酒店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王小二心中得意,搂着美貌娇妻,和来往宾客挥手示意,但见宾客窃窃私语,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王小二不解,娇妻拿出一面镜子给他看:镜子里的王小二已经不再青春,而是满脸褶皱,头发花白。王小二从噩梦中惊醒,明白了一个道理:再活50年,也许才能爬到到上层,也许根本爬不上去。

上层社会流光溢彩,充满了诱惑,哪个人不想爬上去?如果你有超群的智力,坚韧的毅力,找准方向,再遇上合适的时机,爬到上层空间是有可能的。看看那些各行各业的大人物,有很多都是农村出身,还不是一样爬了上去?他们的成功,足以说明目前这个社会的阶层是分化的,但不是固化的。普通人,还是有很多进取的机会。

有人说,只有第一个王宝强,不会再有第二个,这句话就是废话。是的,不会再有第二个王宝强,但是会有第一个王小二,第一个李小四。王宝强是一个屌丝逆袭的绝佳典范,还有一个西单女孩任月丽也是逆袭榜样,她曾经是一个地铁口的卖唱歌手,现在却成为投资界的富婆,身价上亿。

然而上层空间毕竟是给少数人准备的,百分之八十的人,终其一生,都在中下层空间默默无闻地生活着。如果通往上层空间的通道还算顺畅和公平,那这个社会就可以稳步发展。怕只怕,就算你努力,上层空间的通道也给堵塞了,不让你进去了,你只能干瞪眼看看。这个时候,社会就非常危险了。

在《北京折叠》中,第三空间的垃圾工老刀想让女儿上一个好的幼儿园,他需要金钱。为了金钱,他冒险爬进了第二空间和第一空间,阶层通道是被堵塞的,想往上爬,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

从第三空间爬往第二空间,老刀非常害怕被人嫌弃。

“他从垃圾道里爬出来,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的距离没那么远,它们都在大地的同一面,只是不同时间出没。转换时,一个空间高楼折起,收回地面,另一个空间高楼从地面中节节升高,踩着前一个空间的楼顶作为地面。唯一的差别是楼的密度。他在垃圾道里躲了一昼夜才等到空间敞开。”

这种辛酸,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去城里亲戚家求人办事的时候,那种紧张不安的感觉。

老刀在第二空间见了研究生秦天,他要帮秦天做一件事情:给第一空间的依言送礼物,秦天会给老刀报酬。依言是秦天在第一空间实习时喜欢的女孩。秦天以为依言是第一空间的单身女子,实际上,依言已经结婚了,嫁给了比她大很多的吴闻。

从第三空间到第一空间,更困难,因为这两个空间没有连通的垃圾道。“第一空间的垃圾经过一道铁闸,运到第三空间之后,铁闸迅速合拢。老刀在呼啸的风中爬过翻转的土地,抓住每一寸零落的金属残渣,找到身体和心理平衡,最后匍匐在离他最遥远的一重世界的土地上。他被整个攀爬弄得头晕脑胀,胃口也不舒服。他忍住呕吐,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经历辛苦来到第一空间,老刀没有正规的身份,他像个贼一样提防第一空间的抓捕。

老刀在第一空间看到身着华服的女人乘坐双轮小车,姿态优美;看到超市里包装精致的食物;看到机器人送餐,生鱼片被摆成了花瓣的形状……此刻的老刀,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老刀见到了依言,为了金钱,他决定帮依言隐瞒她已婚的事实,他拿着秦天的钱,却欺骗了秦天。老刀有他的苦衷,为了生存,为了金钱,道义又算得上什么呢?

第一空间繁华似锦,人们跳舞到凌晨,这对于第三空间的老刀来说,可望不可即。而且,这个世界的运作被顶层的人操控着,这一点,科幻和现实几乎是一致的。在现实社会中,别说下层了,就是中上层的人,有多少人可以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常州某校区发生的毒气事件,那些开着豪车的中产阶级家长们,还不是一筹莫展。

当老刀想从第一空间返回第三空间时,麻烦出现了。顶层最高权力拥有者——白发老人,改变了转换,他想转就转,想停就停,害苦了老刀。老刀在截面上挪移的时候,土地移动停止,已经错开的土地开始合拢,他在攀爬过程中,一条小腿被两块土地夹在中间,他疼痛焦急,却无可奈何。因为这个世界,是无视他的。老刀经历了三十分钟的绝望后,大地继续转换,老刀终于从第一空间回到第三空间。老刀心里能不生气吗?如果这股气憋的太久,会产生怎样的可怕后果?如果第三空间的五千万垃圾工怒了,第一空间会有好日子过吗?

老刀在转换空间时所遭遇的危机,如同现实社会中,上层社会对那些想往上爬的人发出的警示:”你们想爬上来吗?没那么容易的。爬上来,我们也不一定认你。”

一个从中下层空间爬上去的人,要经过重重的考验才会被上层社会所接纳。就像北京城某一所幼儿园,并非你家有钱就可以把孩子送进去,学校还要求父母的学历和英文水平。有钱人之中,有文化素养的会看不起暴发户,而且禁止自己的孩子和暴发户的孩子上同一所学校,禁止自己的孩子和暴发户的孩子交朋友。即便在上层社会内部,仍然有阶层中的阶层。

可问题的关键是,随着社会的发展,阶层之间会慢慢固化,人心会越来越远。《北京折叠》发出了警醒,只可惜真正的垃圾工们根本看不到。当阶层固化的时候,下层人根本不会知道上层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连书都不会看的,生存就已经耗光他们的力气。

如果你只有8个小时的生存时间,你被压缩在一个小空间里,你会以为你的天地只有那么大。一个生命,就这样在逼仄中过完一生,哪有什么尊严,这才是作为一个人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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